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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司澄细声的啜泣,感觉到她拼命想要搓热他的手。
左放很想回握她,想跟她说话,可他没有力气。就连想睁眼看看司澄,他都做不到。
眼皮似有千万斤沉重,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冻僵到无法动弹。
被抬回家的时候,他被迫和司澄分开。
他很想要她在身边,可心底深处却一直有道声音在说,不要吓到她。
他被抬进了房间,意识到司澄不在身边了,他便开始做梦。
梦中有一片巨大的湖泊,湖面上雾气弥漫。
他站在湖边,看见湖的对面有一株槐树。
浓雾之中,他只能从轮廓分辨,那颗槐树枝叶繁茂,是生命力极强的样子。
一股强烈的吸引力驱使着他迈入湖中,向对岸走去。
湖水冰凉,刺骨的寒冷让左放几乎窒息。
但内心莫名强烈的念头支撑着他——他必须走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耳旁忽而传来沙沙的声响,那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左放伸手,一片落叶被风送入他的掌心。
他定睛垂眸去看,却受惊跌入湖中。
那片树叶——绿色浓到泛黑,隐隐透出的死气让左放心惊不已。
他仓皇抬头,却见对岸本茂盛的大槐树竟是一半翠绿,一半浓黑。
它快枯死了。
一股巨大的悲怆自湖中升起,湖水淹没了左放的胸口。
而在那颗树下,有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望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样。
左放听不见她的声音,却读懂她的唇形。
她说:
“阿放,快醒来。”
一瞬间,梦中天空风云变幻,身边湖水迅速褪去,湖岸对面的槐树仍在他窗前的花园里兀自生长,司澄的味道侵袭了他全部感官。
睁开眼睛,左放看见司澄近在咫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拉住她,只知道在大脑传达指令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这样做了。
他抱着她,像她小时候抱着她的娃娃那样。
司澄说过,那个娃娃是她的宝贝,她要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伤。
左放想,司澄也是他的宝贝,他要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伤。
可今天,他还是让她哭了。
司澄绒绒的发顶蹭在他脖子上,有点痒,左放却舍不得放手。
“阿放。”
“司澄。”
“我要你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空气静默一瞬。
左放低头,温柔如水的亲吻飘落在她的发顶。
他轻声的应,“好。”
*
左放吃了小半碗肉粥,神情便开始倦怠。
司澄陪着他,直到他的呼吸变得轻缓,握着她手的力道渐渐松懈,她才轻轻起身离开。
走廊上,孟舟站在司澄下午站过的窗口,凤眸微眯,眼神深邃不知所思。
司澄从房里出来,一眼看见了他。
孟舟回头,看见她,对她微微笑着招了招手,“澄澄。”
司澄讨厌孟舟,不止是因为他是个心理医生,也因为他总是这样亲昵的叫她澄澄。
澄澄。
离开司家之后,再没人这样叫她。
待司澄走近,孟舟轻声问:“阿放睡了?”
司澄点点头。
“你也累了吧。”孟舟接过她手上的托盘,温声笑道:“我正要去厨房,你先上楼休息吧。袁叔给你准备了甜汤,一会儿我让人热好了给你送上去。”
司澄没松手。她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会儿亲切的有点不正常。
“这么看着我干嘛?”孟舟笑,一双微挑的凤眸笑起来颇有几分桃花意,“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啊?”
神经!
司澄抓着托盘的手一松,白了他一眼,转身往三楼上去。
“什么眼神呀!”孟舟不满的神情没持续多久,对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小丫头。”
托盘上的盅碗尚且温热,孟舟垂眸,眼中笑意却一寸寸冷了下去。
常毅行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
‘你想救她,势必会让左放衰亡。没了左放,你以为她又能好过几日。既然一开始我将她做成了左放的解药,现在就回不了头了。’
解药。
在司澄和左放相伴的这九年时光里,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共生关系。
而这种关系的产生,是常毅行当年有意为之。
孟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
起初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今天当常毅行在电话里叹息似的告诉他,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孟舟才突然发觉,自己和常毅行究竟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他陪着左放走过了七年的艰难时光,一步步看着他终于有了求生的意志,孟舟不愿也不甘就这样放弃。所以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