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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北狄王位便是你的,回去总比在洛邑蹉跎岁月为好。”嬛略偏头看了一眼男子不咸不淡回道。
“我不觉得我在洛邑是蹉跎岁月。”
“你不觉委屈便好。”
“我归国,王姬可会不舍?”狄人向来直爽,有一说一,从不扭捏作态,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叱奴,你哪来那么大的脸!”嬛大笑出声,回眸睨了男子一眼,本是随意一瞥,却眼波流转,风情万分。
名为叱奴的狄人男子闻言一怔,大掌揉了揉俊颜,刀铸剑刻,棱角分明,分明还是那张颇具魅力的脸,“我脸很大吗??王姬何意?”
瞅着叱奴这副懵懂样,嬛莞尔:“无何意,说你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呢。你归国夺权干我何事?我为何要不舍?”
叱奴打马上前与嬛并辔而行,眸光炯亮望着身旁马背上的素有王畿第一美人称号的周朝大王姬嬛,浑身被穿透芾芾枝叶的晛光沐浴着,熠熠生光,姣妍葳蕤若玄女,叫叱奴有些不敢直视。
“我相信王姬对我也是有几分情意的。”叱奴对自己向来很有信心,哪怕委身在周为质五年,也没磨去他一丝一毫草原苍狼的嗜血之性。
“这份情意许不如我对王姬的情意深,但我坚信王姬心里应是有我的。”
“你想多了,你授我射御,我尊你为小师。如此而已。”嬛莞尔轻笑,回眸望向前方,轻夹马腹,快行几步,又与叱奴拉开半个马身。
“嬛,我是认真的。你等我三年……”叱奴顿了顿,王姬嬛明年开春便及笈,三年怕是等不得他,“……两年,就两年,你给我两年时间,我定安定北狄,挥舞北狄大纛来迎娶你。”
嬛不为所动,仍旧目视前方,倏尔猛夹马腹,疾驰起来,伴着疾风,欢快若银铃的嗓音远远飘来:“我才不要嫁你,我心中的檀郎乃是如晋公子榭那般温润如玉,如圭如璧般的郎君,可不是你这般魁梧豪壮的莽夫。”
叱奴听了也不恼,这么些年,他早已被这位口齿伶俐、精灵古怪、行事总与世俗悖逆的周朝大王姬给打击惯了。
五年前,他十五,入周为质,周人势微,却仍旧自大,鄙夷他蛮人粗鄙不知礼,无人与他交好。
唯有年方九岁的大王姬嬛,顶着张稚嫩的脸蛋,杏眼弯弯,骑着匹枣红矮脚马,悠悠哒哒踱到他跟前,马鞭一指。
“你,你就是那个北狄王子?!你们狄人乃马背上的族群,你定擅长骑射,自今日起本王姬认命你为本王姬小师,教授本王姬射御。”
……
“你名讳何字?本王姬不能总是‘哎’、‘哎’、‘哎,那谁’的唤你吧?”
……
“叱奴!”
“叱奴?叱……奴……哈哈哈哈哈……你说你一个堂堂王子为何要取名为‘奴’呢?”
“‘奴’在北狄语里是勇者、王者的意思,非中原那个‘奴’。”叱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竟心平气和解释给她。后来回想起,原来自那时起,自己就已失了心智。
……
“善!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奴’了。”
……
叱奴闪神片刻,须臾间便回过神来。五年前小王姬一语成谶,如今他真成了她的“奴”,愿一辈子臣服于她。
叱奴马鞭轻扬追了上去,轻嗤一声:“晋国大乱,你那个晋公子榭夺权失利,早已不知流亡到哪,你嫁谁去?”
“那也无妨,这天下三条腿的蟾/蜍难找,两条腿的郎君不多得是吗,翩翩佳郎总归是有的。”
嬛无所谓,自幼见多了王室贵胄之间,各种政治姻亲之联,周祚倾颓,她早已不对自己的婚事报太多幻想。她作为当今周天子嫡出王姬,将来的郎君,不是晋公子榭,也会是某强大诸侯国公子,只看她父王衡量如何将她姻亲之事,竟可能大的利益化。
“中原贵冑联姻,诸国送媵,你那针尖麦芒般地小心眼,受得了与她人共侍一夫?你嫁我,我保证此生只娶你一个夫人,旁人眼角都不瞅一眼。”叱奴一脸认真。
嬛一听针尖麦芒四字,别的甚都听不进了,反手一鞭子高高扬起佯装要抽人,气极反笑道:“说谁心眼针尖麦芒呢?”
这词还是她教他的,居然被他用到她头上。
叱奴大笑,上前一步,再度与嬛并辔,抬手准备压下嬛高举的手臂,焉知嬛神色陡然肃穆起来,眼神微凉,凝视着叱奴的身后厉声叱道:“何人藏匿于草灌之间?如此鬼鬼祟祟,是何居心?”
叱奴闻言一惊,不知是何高手,居然能不动声色靠近王姬和自己,而自己习武多年,警觉向来异于常人竟毫无察觉。
几乎同时,叱奴蓦然回首望向身后。
绵延起伏的刺柏间,隐约可见有人影匐趴隐匿其间。绛紫色的袍子与翠绿的刺柏全然俩色,很是显眼。
叱奴瞳孔寒光一现,张弓满弦对准刺柏,矢弋离弦之际,嬛唤住他,“慢着。”
叱奴回眸望不解的望向嬛,拉弓姿势却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