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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朕?”
还有救!祁果新眼睛一亮,“有有有!奴才将万岁爷时时戳在眼睛里,刻刻描在心尖儿上……”
皇帝显然是不想再听她妖言惑众,转身就走。
祁果新兔子一般纵起来,紧紧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步子迈得大,走得飞快,只留给祁果新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和一句听得不甚清明的圣旨。
皇帝好像说的是……带上?
太不可思议了,祁果新搓一把耳朵尖儿,茫然地转头问榜嘎:“万岁爷说什么?”
皇帝还没走太远,榜嘎不敢吱声,耸肩缩脖子指了指地上的合浦南珠。
不是刚还大发雷霆吗?端的是帝心难测啊……
祁果新呆滞地眨巴眨巴眼。
皇帝摆了摆手,不让人跟着,就帝后二人,一前一后穿梭于秋林中。树叶子们已经度过了叶生中的最后一环,有人从旁踏步而行,叶子被步伐带起的轻微声浪一震,缓缓回归大地。
皇帝在一片棕红的叶雨中停住了脚步,“皇后,你真给朕留了?”
说罢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她的眼中,满满都是端量。
帝王的眼光是被臣工历练出来的,毒辣得和她不是一个水平。对视是绝不敢对视的,祁果新瞅准时机垂头跪下去,错开眼神,“是千真万确的真,是海枯石烂的真。万岁爷万万要相信奴才这一片赤诚的心。”
皇帝不说话了。
祁果新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几个生土芋,不无惋惜地感叹道:“可惜了了,这几个山芋还没熟,还得再焖上一会儿。”
皇帝突然说拿来罢,“朕给你露一手。”
祁果新先是一惊,旋即两眼里尽是怀疑,“您连这个都会?要不还是别了,把庖长叫来,没的浪费吃食可不好。”
在皇后眼里,坤都行,他就不行?皇帝刚熄了大半的心火刹那间复又烧得旺盛,偏要杠上了,“朕能文能武,焖个土芋,能难得了朕?拿来!”
皇帝腕了袖亲自上阵,先生火,再焖土芋。动作纵然不算太利落,好赖是成了。
这龙吃饭睡觉都被人小心伺候着,竟然能成功生起火来。兴许是从前对他的印象实在太差了,稍微有一点转折就惊为天人,祁果新觉得的确不容易,她对皇帝刮目相看了,拊掌夸得真心实意,“万岁爷,您可真了不起!”
皇帝也很得意,瞧!他不仅仅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爷们儿,还能生火,也知道怎么抓流萤,明显他和皇后更能处到一处去。一个坤都算得了什么?
不过,刚才是谁因为会引发山火而怒火中烧来着?
假意没发生过,谁都别再提了。
横竖四下藏了不少侍卫,小溪也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万一真烧起来了,救火肯定来得及。
火堆旁肩挨肩地坐下,祁果新卯足了劲儿拍龙屁,“万岁爷不愧是万岁爷,您真是无所不能,叫奴才大开眼界。”
皇帝是这世上听奉承话听得最多的人,是故不为所动,良好的教养使他谦虚,“到底是生疏了。”
等吃还有好一会儿,不说话干坐着也发闷,祁果新好奇地问皇帝:“您是打哪儿学的这些?”
皇帝缄默会子,上一回脱离四方宫殿大口喘息是什么时候?皇帝忆起了不少往昔岁月,话里是淡淡的怅惘,“做阿哥的时候,朕出外办差也不少。”
或许秋意使人易生悲喜罢,皇帝罕见地说了很多,想起南下治水时亲眼见到秸秆筑成的假水利被暴雨冲垮,也说到了卫宁平叛时看见孩童通红皲裂的脸颊。
祁果新转头望向皇帝,在英挺的眉宇间有火光跃动,却似乎弥漫着一股浅浅的惋惜。
圆日渐沉,火云冲天不再,石榴红淡了,橙黄中混着水粉,染上了晕开的紫。
鸟儿间歇掠过头顶的天空,鸟鸣声稀稀疏疏,眼前的火堆快要燃尽了,灰烬中只剩一丝丝一缕缕的暗火还燃着光,偶尔几点火星子迸溅开来,发出“哔啵”的响声。
最后一点天光将要坠入大地,天地被茫茫苍色覆盖,凉意渐起,祁果新吸吸鼻子,双臂环过了膝。皇帝沉默着望向火堆,此刻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回忆从前当阿哥时,那段尚算松快的日子?
在大阿哥和三阿哥党争最厉害的那段时光里,连他自己也没想过将来有一天会坐上那把龙椅罢?
这是不和她一样吗?赶鸭子上架,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做了皇后,从此将人生埋葬在了深宫里。
最后,等帝后终于想起来了,把土芋从灰里咕噜咕噜拨出来。可怜的小土芋,都烧成炭了。
皇帝和皇后各自撇开脸,手里的小树枝一扔,命人舀了水来浇熄火堆,今儿就算完了。
什么土芋?没听说过。
这天夜里,面不和、心也不和的帝后有了一齐焖过山芋的过命交情,俩人终于和解了,又由于各种天时地利人和,帝后总算睡在了一张榻上。
熄了灯,宫人们有眼色地退去,今儿不知茵陈给换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