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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果新上下两排皓白的齿间拖了一声长长的“咦”,问的是一脸诚恳:“万岁爷,您不是属牛的么?”
明明是流萤,皇帝非要说成是臭大姐儿,跟这种人一块赏美景,简直是“对牛弹琴”。
皇帝即位后仅有的几次怔愣都给皇后了,听明白皇后在骂他,皇帝气得两眼发黑,当权者的威严都不顾了,学小孩儿跟皇后打嘴仗,“朕昨儿回去还在琢磨,太后帐前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你瞧见了臭大姐。现在朕想明白了,老话说得好,‘方以类聚,物以群分。’”
这是什么歪理?照这么说,天底下所有见过臭大姐的人全是族类了?祁果新恭顺地应声,“既然万岁爷说是,那奴才就是臭大姐儿没跑了。”
皇帝疾首蹙额,他得是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一位皇后,“皇后,你还有没有廉耻心?”
祁果新灵光一闪,又冒出个损招儿,笑得十分安详,“万岁爷,您别生气,奴才给您说个故事罢。”
皇帝以为大胜了,傲睨得志地睇着眼前衣冠不整的小女子,“皇后,别以为编个破故事,今儿就能算了。”她御前失仪的次数,手指头加脚指头一起数都数不过来,不跟她计较是他心善。
对于皇帝的威胁,祁果新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她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奴才上头有仨哥哥,奴才小时候没个丫头样儿,老跟着哥子们上外院玩。府里有不少家生子儿,总爱说些俏皮话,奴才那会子瞧不上,总觉得那些话粗俗。”
皇帝听得皱眉,不明白皇后突然说起这些的用意。
祁果新语调里波澜不惊,“现在再回想起来,才发觉民间俗语其实传承着民间的智慧。万岁爷,您听过一句民间老话吗?”
皇帝看着她狡黠的眼神,她哪儿是波澜不惊啊,她就是暗地里憋着坏。虽知道她没安好心,但她不出招,他就没法招架。皇帝凉声抛下个干脆的字:“说。”
祁果新点点头,说:“屎壳郎配臭大姐儿——一对儿臭货。”
皇帝和皇后,可不就是一对么!祁果新顺当地承认自己是臭大姐,那皇帝是什么?屎壳郎?
皇帝脸色气得发白,哈哈两声带着怒意的假笑,连说三声“好”,勾起一侧嘴角笑得咬牙切齿,“皇后,你好样儿的。”
祁果新掀被子下榻趿拉上鞋跪下认罪,早预备好了似的,动作一气呵成,“奴才污了万岁爷尊耳,奴才有罪。”
皇帝紧抿着唇,行走在爆发边缘,蔑视的眼神里挟着冷意,话中带侮,“朕看你懂得不少!你这个公府嫡小姐,肚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粗鄙话?一齐说出来,给朕开开眼界?”
祁果新站了起来,假意没听出皇帝话里的嘲讽,蹲身应了个是,面带微笑,答话吐字抑扬顿挫,“有屎壳郎坐房梁——摆臭架子;还有屎壳郎趴脚面儿上——不咬人也恶心人。”②
望着皇帝越来越黑的脸色,祁果新眼睛一亮,“哦哦,奴才又想起来一个怪有意思的。屎壳郎钻到花生里,您知道是什么吗?”
皇帝面目狰狞,看罗刹恶鬼一般看着她。
祁果新得意地扬起脑袋,“不是好人(仁)儿——”
皇帝摔了手边的八宝袋香炉,香灰漫天,皇帝厉声斥道:“奇赫里氏,你敢骂朕!”
帐里太监宫女跪倒在地,全吓得瑟瑟发抖。
皇后膝下也没黄金,祁果新也再次跪了下去,不过这回不认错了,话里只替自己开解,“是万岁爷硬要奴才说的,奴才可不敢抗旨。万岁爷明鉴,奴才一个字都没提到万岁爷,全是在说屎壳郎呀。”
清晨山中凉意浸骨,祁果新就单着了中衣,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她想大笑,想开怀大笑,想冲出大帐对着山脉水流放声地笑。
而皇帝呢?澎湃汹涌的浊气寻不到宣泄的出口,恹恹闷在胸腔里四处乱撞,憋得他心口一下一下钝疼。
皇帝真心怀疑,要是照这么下去,他是不是早晚得成为大宣开国以来头一位亲手掐死皇后的皇帝。
对上一双亮盈盈且毫无悔意的呆眼,皇帝的闷气声势浩大到无以复加,但绝不会是空前绝后。
他的皇后品行有亏,不堪造就。一想到还得和这个皇后携手自相鱼肉一世,皇帝顿觉苦难的龙生没有尽头,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祁果新呢?目送着暴跳如雷的皇帝出帐去,心中满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让皇帝跟萨伊堪眉来眼去!该!
发泄完了,理智渐渐回来了。祁果新迟迟啊一声,她又把皇帝惹恼了,那么……生阿哥的事儿是不是又遥遥无期了?
做什么要逞一时之快!
唉。
罢了,做都做了,快活一回算一回,下回再示好罢。
祁果新乐颠颠儿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①满族歌曲《接爱根》,搜自百度。
②几个关于屎壳郎的歇后语,搜自百度。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