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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上来,谄笑道:“苏爷爷,您老辛劳,吃口茶顺顺气儿。”
    苏德顺接过茶,没说话,眼皮子一撩警告意味浓厚,激得甘松又是一颤。
    甘松这丫头心眼子实,有什么说什么,说不出口的就全在脸上兜着,这才被太后千挑万选送到御前来。不存私心挺好,但若是因这张嘴得罪什么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何况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决计不能让人说是御前的人落下了话柄。
    天幕拉扯着黑了大半,皇帝的肩舆才不疾不徐地往坤宁宫去了。
    这个点儿了,祁果新几乎以为皇帝不会来了,她在北炕上支胳膊半躺着,昏昏欲睡。
    “皇后主子!皇后主子!”薛富荣十万火急通知了茵陈,茵陈十万火急肩负起了叫祁果新起床的任务。
    祁果新半梦半醒,听着丫头话音这么急,迷糊着咕囔了一句,“福晋来了?”
    茵陈急得恨不得直接上手,一上火也顾不得嘴上尊不尊了,迭声催促道:“您可快些起罢!万岁爷銮舆往坤宁宫来啦!”
    谁?
    什么宫?
    祁果新陡然睁眼,神智一瞬间回笼,一翻身下了炕,“快快快,拿篦子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宫女们早抬着十八般武器排了一溜,听茵陈击掌音鱼贯而入。
    茵陈接过篦子,时间太紧迫,要拆头发都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好实话实说,“有一程子了,这会子怕是要到了。”
    祁果新呆呆地啊了一声,要坏醋了,大势已去,颓丧地歪头扶了扶头上的金缕空扁方,想起刚才吃了东西没补唇妆,双手捻起丝绵胭脂卷一卷,往嘴唇上裹了裹,没敢往镜子里照,“就这样罢,哈哈。”
    语气太过丧气,话语中充满了放弃抵抗的绝望。
    茵陈假装拾掇妆台上的东西,都不敢答她。
    祁果新心中默念不能跑不能急,端着往外慢慢走,等她款款摇到到廊庑底下,皇上也已经到了。
    仪容不端面圣是大忌,祁果新压根儿不敢抬眼瞧皇上,强笑着假科里上前客套客套,蹲身打个万福,脱口问道:“万岁爷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问完简直想往自己脑袋上糊一巴掌,不然呢?逢十五的日子,皇帝能不过坤宁宫?
    好在皇帝似乎存着心事,对这奇异的开场白没往心里去,随意一瞧她,脚下步子没停,随口接了句,“皇后用过膳了?”边说边往台阶上去了。
    祁果新忙往皇帝身后跟了上去,“还没,擎等着万岁爷来呢。”
    晚膳的时辰早过了,皇上歇得迟,常常在这个点儿加一餐,祁果新早早备好了饭食,不饿也要装饿了。
    看着底下乌啦啦跪了一片的人,祁果新由衷觉得还是当皇后好,和皇帝是正头夫妻,见了面能有商有量拉拉家常,只要皇上明面儿上没有要动祁公爷的意思,她就不用动辄下跪。
    就算单单是为了永保膝盖,她也得加把劲儿,把这后位好好护着,甭叫苏塔喇氏家的皇贵妃越过头去。
    不说旁的,皇帝对皇后的态度定然也是不同寻常的,她没来得及拾掇自己,皇帝刚才瞧见了,不也什么都没说嘛。
    皇后不愧是皇后,连皇帝对她的容忍度都很高。
    祁果新偷偷笑了笑,落后皇帝半步。廊檐下画珐琅宝盖葫芦灯透出了温润的光,祁果新借着斜斜的光偷偷打量他,皇上个头生得真高啊,挺拔颀峻的身量,宽肩撑起了那黑狐皮端罩,让端罩下摆呈了一圈圆满的弧度。
    进了东暖阁,祁果新本说摆个席面,皇帝说就俩人,不必麻烦了,点心码了三张小圆桌,皇后不兴伺候用膳,俩人肩挨肩地坐下来,不知情的人看着好像很亲密似的,实际要是不算多年前那惊鸿一瞥,正日子见了一回,朝见礼见了一回,祭太庙见了一回,统共算下来,这也就第四回见。
    第四回见面的人,横竖起腻不起来,就跟应付差事一样,客客气气的,中间隔了八十条筒子河。
    万幸皇家讲究食不言,不必费心找话题,趁着动筷子,各有所思。
    光影在侧脸上照出流畅的线条,祁果新默不作声地将皇帝和当年的那道剪影来回比对着,成熟了,五官更硬朗了,莫名多了几分沧桑,更平添了几分那时没有的威仪。
    祁果新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黄花梨案几上,借着光暗地里细细端量皇帝,眉骨挺拔而舒展,一双招子黑白分明,黑眸黯深,眼白清透,老练和世故在一对明亮中忽隐忽现,高高的通官鼻梁峻峭挺直,稍稍抿起的嘴唇线分明。这些年他变了很多,不变的是一副好相貌,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眼就抓住她的心。
    祁果新越看越满意。
    皇帝刚才心里揣着政务,这会儿进了几口吃食,才缓慢松下心来,有点心思侧眼打量她,两把头绾得松松散散,妆容素净得等同于没有,只有那一点唇突兀的艳丽着,明知道他今日要过坤宁宫来,这副家常打扮是几分意思?
    再细细端量了长相,两道亲切过了度的柳叶眉,大而无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