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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淑仪初为人母,满心满眼都是儿子,闻听此语,不禁勃然变色。
“那怎么行!”
吴国夫人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娓娓劝道:“崔氏年长,难再生育,膝下定然寂寞。你若将婴齐过继于她,今上爱屋及乌,必会待他与众不同。”
皇甫淑仪不是不明白道理,但看看摇篮中可爱的儿子,泪眼汪汪地顿足,“唉,孃孃,你教我怎么舍得!”
吴国夫人替她拭泪,“成大事者,须忍人所不能忍。宫中作此打算的嫔御未必少,你须提防着,不要教别个抢了先。”
百年在高楼
崔蜩晨起,盥洗过,未及梳妆,素面披发去看昨夜上山的蚕虫。茧色与她的期待相距甚远。
替她主持蚕室的蝶君也觉遗憾,“又要等明年了。”
育蚕是极耗时的活动。从前在妫坞,寂寞无事,正可用它打发时间,有足够的耐心。而今境遇顺遂了,偶遇挫折,主仆便有些焦虑。
崔蜩自省过,携诸婢去鹿舍看新生的小鹿,拿了树叶喂母鹿。
不多时,有人来报:“陛下至,急着见娘子。”
崔蜩回至阁中,见案上一只椭圆的柳条篮,上搭着布巾,微微动,里面显然是个活物。
“小犬?”她侧首问。
伯鱼眼中溅出笑意,“比小犬有趣的东西。”示意她揭开布巾看。
却是一个雪嫩的男婴,藕节一般的胳膊腿儿,圆鼓鼓的肚皮,裹着红肚兜,颈带金项圈,对着人吮指微笑。
崔蜩出神凝注片刻,对伯鱼笑道:“我从前也生过一个孩子。”
伯鱼抱起婴儿,放在她怀中,“有人说他长得像我,你觉得呢?”
崔蜩细端详婴儿,道:“比你秀气。”
婴儿伸手抓她的胸。
崔蜩尴尬,忙递与一旁的宫媪,“他可是饿了?快送回他母亲身边吧。”
伯鱼笑道:“这是皇甫淑仪新生的孩儿,特送与你收养的,不必送回。”
崔蜩道:“那怎么行?你没做过母亲,不晓得母子分离时,牵肠挂肚的滋味。”
伯鱼却道:“这是皇甫淑仪自己的意思。若不是这孩子生得讨喜,我还不准呢。孩子养在你身边,比跟着生母前途好。她也有私心的。”
崔蜩有些心动,瞥一眼孩子,又犹疑,“真怕养不好他,愧对其母。”
伯鱼觉得她忐忑的样子最可爱,笑着搂住她,“就同养鹿、养马一样,何须纠结。”
另类的含饴弄孙。
本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