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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两次落胎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生。”
崔蜩宽慰她,“好在我有孕了。待我生过了,孃孃就不会再搓磨你们了。”
山婕妤叹息,“那你要一举得男才好。只生一个男孩,表姨怕也不放心的。唉,你多余话也不必说了,拿两万钱来与我,我心中就痛快多了。”
崔蜩笑着答应,“好。”
西风凋碧树
崔蜩怀的是一个非常安静的胎儿。有很长时间,她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许多与孕事相关的恐惧与忧虑也相应消散。
逐渐地,傲来将她身边的主要婢女沾染个遍。
崔蜩自己倒是获得了渴望已久的清净。为免尴尬,一一授予她们品衔,分宫居住,另从家中选了一批进来。
庭中新植的桑树婆娑夭矫,绿荫森森可爱。王夫人每次来,都怪她种这样一株晦气的树。
她亦不以为意,午后于树下设一张榻,昼寝时梦到一个着澹绿襕衫的美少年。她以为是树精,但山虞二嫔御听了颇振奋,“这是胎梦啊。”
秋社日,帝后出宫祭祀。
崔蜩乘一辆饰黄金的华盖车,帘幕卷起。夹道的上京居民可以近距离欣赏皇后的正大仙容。
即使离得近了,崔皇后身周仍似笼着九重天的云霞,孤清缥缈,完全符合臣民对于天子妻的想象。
然而,这一切越是合理,越令人不平。
人们想到从前李皇后那可亲的人间烟火气,都禁不住叹惋。新人这样美好,今上可还记得旧妇?杀妻屠子的帝王有多少,血雨腥风历来是宫廷气候的一部分。
便是在这个秋天,崔蜩之父、宰辅新周二十余载的尚书令崔公大器猝然离世。
崔蜩收到丧报时,正值西风起,狂撼庭中碧树,落木萧萧。她感到瑟瑟冷意,双目干涩,掉不出一滴泪来。
王夫人亦是愤恨多于伤感,一恨大器死的时机不对,二怒他死的方式猥琐。
“是马上风。”她附耳告诉女儿。
崔蜩不禁莞尔。
她的父亲富贵享尽,坏事做尽,哪怕杀身都够本,却是这样荒唐酣畅地离世,简直没天理。
王夫人为泄愤,将大器平素宠爱的美姬都削了发,送入庵堂修行。至于那位马上风的当事人,则缢杀,以发遮面,以糠塞口,为大器殉葬。
长子崔不嶷怪母亲非常之时仍行此酷虐之事。
王夫人横他一眼,冷笑:“我便是畏畏缩缩的,一样会有小丑出来跳梁。”
巢覆鸟凄惶
大器的丧礼备集哀荣,照生前安排,陪葬入昭烈皇帝的海陵。这对相得甚欢的君臣终于相聚于地下。
送葬队列回京的路上,有数人身着斑斑血衣,长跪拦住皇帝的御辇,哭喊:“陛下,你忘记李家阿寄了么?忘记用集腋裘为你换来照夜白的可怜人了么?”
崔蜩亦在傲来辇中,侧首看他,不知这一幕是出自他的授意,还是李家人自发的举动。
傲来捏捏她的手,下辇去安抚悲愤的李家人。劝慰良久,车马方又开动。
崔家人此时的心态,忐忑与侥幸兼具。
长子崔不嶷道:“我们或许对不起李皇后,却未对不起今上。若无耶耶孃孃扶植,他仍是褒州一落拓闲散宗室,何来今日富贵?”
次子崔不惑附和,“富贵易妻乃自古常理。哪个男子发达了,不想娶个绝色?我们等于替他做了恶人。”
崔蜩听了暗想:做天子的恩人,比做天子的仇家更危险。
王夫人瞥见女儿一脸漠然,不悦道:“今上有多久不到你殿中了?凭你的姿容,入宫这么久,但凡使些手段,早将君心笼络住了。我们何至于有今日之辱?”
崔不嶷却明白,小妹的性格类母,太骄傲,放不下身段来,遂好声好气叮嘱她:“孃孃说的是。阿蜩你在天子跟前,温婉些,男人很容易被打动的。你又怀着他的骨肉。只要君心不动摇,凭小人怎么兴风作浪,这一关我们总能平安度过。”
他们去后,崔蜩即觉得腹部不适,饮了药卧下。
傲来晚间来探视,见她月份大了,睡卧不宁,一时也有些恻隐,抚着她的脸颊道:“你若乖乖的,我总能保全你的。”
崔蜩睁开双目,眸子璨若猫睛,亦有猫的疏离。并未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向他表示脆弱。
此后,坏消息接踵而至。
崔不惑杀夫夺妻旧事被重新挖出,闹得沸沸扬扬,才勉强行压下去,因此丢了爵禄,狼狈不堪。
崔不嶷与人争田产,也罕见地输了,虽然是他不占理,大器若还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