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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孕后,胡绥绥圆润了不少,微有重颐俏脸蛋儿,比往前更显痴憨可爱,低头做事,眼底却如含了情,裴焱忍不住凑过头去,唼喋数声,与她亲香。
    胡绥绥忙着装蛋,陡地飞起一条玉腿踹开裴焱。
    她把蛋写了数字的装一盒,没写数字的装在另一盒:“裴裴离开时下的蛋装在这儿,裴裴在时下的蛋装在这儿。”
    胡绥绥断断续续地叽咕了一阵子,不知是什么逗中了伤心事,一股怒火高举三千丈。
    怒过之后便是一阵   无名的伤心。
    她绥绥珠泪乱溅,把没有写任何东西的蛋交给裴焱,呶声呶气道:“这盒蛋可以吃,这盒蛋绥绥要留起来,等孩儿出了肚皮,绥绥就要拿着蛋,揭发他爹爹的恶行!呜呜呜……”
    【有狐绥绥】番外之裴姝
    胡绥绥腹中的珠暗暗结了三个月才被发现。
    她受孕头三个月,一点症状也无,那为何会发现呢?
    是因为胡绥绥某一日发现自己变不成狐狸样了,她一面哭着,一面说:“狐不能成狐,将死是也。昔乐今愁,不想狐精绥绥卑卑龄而已,却是将死是也。”
    然后一面哭,一面写遗书。
    裴焱的心也揪起,认为她身子出了什么大岔子,赶紧请来朱子林诊视。
    朱子林伸出二指一探,嘴角勾出冷隽一笑,姁姁地回话:“裴夫人,福气入腹,有孕是也。”
    裴焱神情不可捉摸,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得知胡绥绥有孕,厥后他每天空着一颗心儿,在灯前想象:有狐绥绥,尤姝美,肚里膏儿亦姝美。
    想玩他拿起一本古籍翻阅,心念:诞女则取姝字,诞男则取御字。
    朱子林预想一月是分娩之期,可如今都三月了,胡绥绥肚子一点动静也无。
    转睫弥月,一日胡绥绥用饭后,由裴焱腋着在府里摆洒,她愁态可掬,行一步,懒一步,摸肚皮不住地想:“裴裴,都说足月不生,此儿或许是怯胆之儿。”
    “非也,足月不生之儿,定然智过于腹。”
    言次,两腿间流下一股温热的水儿,胡绥绥粉汗盈盈,变作土木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嘴上只管叫唤:“啊啊啊,裴裴,胞浆破了,破了。”
    裴焱如听间一个青天霹雳,急三火四地打横抱起胡绥绥,脚下疾如风,飞也似地去了产房。
    胞浆破的突然,那收小抱腰的妇人手脚滴羞蹀躞,忙前忙后个不停。
    裴焱无时休息,房内的嘈杂声入耳逼清,但他两耳可滤了除胡绥绥以外的声音,胡绥绥嗓子都喊沙哑了。
    不觉月上花梢,阶前抛下的一抹月影,照着院子如同白昼。
    裴焱立在月影上,有意无意间看向产房,心里活络如少年郎:“无事是,无事的。”
    然后开始不停默念《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
    又过一刻钟,房内传来一阵戛玉婴啼声,接着门打开,只见一位庚齿六十的老妇人,两眼笑得成了一条缝,说:“母女平安。恭喜裴府君,粉月时刻喜得粉团团小千金,此千金千金难买也。”
    母女平安,裴焱所有的担忧顷刻之间泯焉荡焉,不胜情地眼眶一濡。
    ……
    狐仙奶奶没如胡绥绥所愿,一口气生对儿女,胡绥绥只生了一位叫裴姝的小姑娘。
    正如胡绥绥所想,裴姝确实是一位胆儿怯的姑娘,尚未蓄发前就怕生,蓄发之后仍旧是见生人必捂脸遁去,若无路可遁,则躲在柱后或窜入草丛内。
    胡绥绥是狐狸,裴姝也是一只小狐狸,方生出来的时候她睡着睡着就变成了一只狐狸,睡着睡着又变成了人。
    变成人也罢,偶尔冒一条尾巴,时不时长出一对尖耳,没有定数,牙口痒的时候,还会咬衣服和被褥。
    裴焱恐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寝室,一步也不允许。
    其他姑娘两岁的时候都能利索地说完一句话,而裴姝没喊过爹爹一声,连眼神逢上裴焱都不敢,就更不敢与裴焱通一语,戒心十分强,只会叫含糊地叫胡绥绥阿娘,躲进胡绥绥怀里扯娇:
    “阿娘,姝儿饿。”
    “阿娘,姝儿困。”
    “阿娘,姝儿渴。”
    ……
    从裴姝小姑娘记事起,裴焱就没能抱过她,许多时候只能远远地看她迈着两条小短腿在院子里玩,玩累了就变成狐狸钻进胡绥绥袖口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