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搡往里挤,马车行不快,直至一缕阳光映亮城墙上大片的绿苔,挑货商客不情愿地朝边让了让,这才得以穿过昏暗的过道,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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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墙内两重天。鼻息瞬间钻进货郎担车里的香味儿,这些做小买卖的门精,晓得进城客为赶早顾不得吃饭,此时已饥肠辘辘,愈发卖力的吆喝:烫面饺儿、甜酸豆汁儿、满糖的豆面驴打滚,还有那香蕈青菜馅素包子、黄米的热粘糕、舀两大勺雪花糖的稠米粥,大姐你打姑苏来?尝尝这黑芝麻汤团水磨的年糕,绉纱馄饨甜豆花,小笼的包子一口一包汤,不正宗不收你的银钱哩!
刘妈抚抚肚腹,显然被打动了,咂咂嘴:“小姐要不吃点再走?”
林婵摇头:“越是在城门口儿,他越欺我们是过路客,无需再做回头生意,吃食要价都拔高一成不说,味道也一般。”她又道:“我还有些头痛脑热,先去东城崇文门,那里有条惠河街,皆是生药铺子和医馆,可买些药丸子,邻旁一条街有许多早饭铺子,物廉价美。”
刘妈笑说:“小姐打小长在京城,离了这些年,还是如数家珍!”
林婵又道:“吩咐管事揣好父亲的信,把嫁妆先送到萧府,让她们提前有个准备。”
刘妈应承着去传话,稍后马车载着她们穿街走巷,很快来至惠河街,买好药丸子,不过数十步路,就到了邻街。
果如林婵所述,这里茶楼饭店鳞次栉比,挑担车的货郎站满路边儿,她让刘妈带着小眉去吃早饭,自己病的没胃口,仍就在车里待着等她们回来。
过了片刻,忽听有人在叫卖榆钱糕,她心底一动,京城的榆钱糕与南方作法不同,它是一层粉,一层糖,一层榆荚,用最细腻的鹅油浸润,间夹数层,吃在嘴里别有滋味。遂撩开马车门帘,弯腰自顾跳了下来,前面是个提篮子的乡人,篮上盖着厚棉布,热糕最好吃。
乡人所站的地儿后面是奎元茶楼,两层的铺面,雕梁画栋精致鲜妍,内里设有七星灶,铜壶正煮海,一股子名贵茶香溢门而出,这就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地方。
萧云彰和三位同僚坐在二楼悠然吃茶,昨晚他几个在惠河寺修室里密谈,不觉间窗外天青,竟是整夜未睡,幸而今是沐休日子,索性先来这里吃茶解乏。
兵部右侍郎丁玠笑问:“听闻你打算娶王大人家的五姑娘?”
“道听途说。”萧云彰看着茶盏里的菊花肥胖起来,缓缓跃至水面,一股子淡涩的味儿弥开。
“那五姑娘哪里不好?琴棋书画,针黹绣艺样样皆通,其才貌更是名动京城。”礼部左侍郎赵敬宜谑笑:“而且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哪里配不上你!”
“甭管配不配上。”将军李纶火上浇油:“王大人已去求皇上给你俩赐婚,听闻圣旨不日便到!横竖你都要娶!”
几人盯着他看好戏,萧云彰喜怒难辨,甚还笑了笑,并不答话。恰伙计用叉竿撑开槅扇,传来叫卖榆钱糕的声儿,他也就随意地朝街面俯望去。
第叁章 入府 捕蝉(古言)(大姑娘浪)|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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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章 入府
萧云彰视线落到个年轻小姐身上,丫鬟不晓哪里去,又馋嘴儿,只得自己下马车买榆钱糕。
她穿件银灰缎菊花回纹绦禙子,天青缎裙子,京城的小姐不会这样打扮,应是从南方来,如水磨年糕滑白的脸庞,颊腮滚圆,肉嘟嘟的两瓣唇,挺鼻梁,睫毛密浓,一张一阖刷得眼睛水汪汪的,梳着垂鬟分肖髻,细碎柔软的散发在耳鬓轻扬,京城的春风凛烈犹存。她掏钱买了块榆钱糕,显得迫不及待,站在乡人身侧就小口小口吃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侧影显得孩子气。
赵敬宜用手肘捣捣他的胳臂,低声说:“徐阁老为拉拢你至他麾下,可谓用心良苦。”
萧云彰收回视线,淡道:“无论怎样,总算知晓王启岩是他的人。”
丁玠插话进来:“这老家伙深藏不露,若非你机敏,便被他骗过。”
“你差点闯下大祸,日后言行处事需更小心谨慎。”萧云彰又朝长随福安道:“楼底有卖榆钱糕的,你买几块来尝鲜。”福安应承退下。
他再朝窗下看,那小姐已经走了。
这榆钱糕并不如想像的可口,他们大概尝了尝,就不再碰,讲了会话儿,福安匆匆过来,凑近他耳畔嘀咕两句。
萧云彰撩袍站起:“府中有事,先告辞。”径自离开。
林婵的马车被拦在萧府外,看门的说去禀报,却迟迟没有出来,刘妈不满,一直埋怨:“嫁妆都抬进去了,怎地人却不让进。”
林婵面无表情地坐着,从远处过来一银顶青檐轿子,一个长随扣两下古绿兽面铜钹,门很快开半扇,四人抬着滑杆嘎吱嘎吱直往里去了。
又过片刻,出来四五婆子和两小厮抬着轿子走近,其中个婆子过来见礼:“老太太昨晚有些风寒,起得晚些,倒让林小姐在这里久等。”
林婵认得她,在大夫人李氏房里伺候。
“纵是如此也该将小姐先抬进府,再说旁的话!”刘妈不高兴道:“萧府家大业大,理应礼数最周全。”
“是,是!”那婆子也不恼,只是陪笑。
林婵暗忖刘妈看不穿,她们既生有意冷落之心,候在府外与府内又有甚麽区别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