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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姓陈,年轻的时候吃过苦,婚后全心照料家庭,抚养孩子;中年跟着大时代起来,生活倒也小康,送三个孩子上完大学,成家,帮着带孙辈……
大半辈子的座右铭是“困难都会过去的”。
眼见属于自己的自由时光快来了,却不曾料到陈老先生中风,再次陷入了另一个“困难”。
===【意外经常比计划早到】===
之后很长时间,顾恩培都忙于自己的工作,在义工小组需要时加入队伍。
顾恩培照顾过几个临终病人,这让她更加敬畏生命。
目前为止参加临终关怀的病人和家属比例不高,全国合作医院尚处在发展期。
依顾恩培不成熟的新人经历所得,死亡是一个需要勇敢面对的结果,临终关怀希望帮助病人与自己,与社会达成和解。
结果与过程,都充满挑战,志愿者的身心也会受此影响,顾恩培每次都会经历相似的心痛。
年后上班,最近的一场义工活动,顾恩培却意外见到了陈爷爷,躺在8号病床上,开始她压根没看出来。
此时的陈爷爷全身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骼,和生物课上的人体骷髅模型一样,除几处关节宽大,其余都是瘦瘦条条的骨架。
和看到其他临终病人一样,顾恩培难以长时间看着他们身受煎熬。
生病离世的病人走得很难受,最后一刻都带着疼痛。
这份痛苦中,他们在心底仍旧对活着有着很深的渴望,又无力对抗疾病侵蚀的肉/体,身体终究退败了。
待看见陈奶奶的时候,顾恩培才猛然发觉,床上的那具身体是曾经满眼喜悦看过她的陈爷爷。
曾经有神的眼睛,常常因意识模糊而昏沉的闭着。
和面对其他临终关怀的病人不同,这次熟悉的陌生感给了顾恩培一次突袭。
原来陈爷爷因为尿路意外感染,生命受到了威胁,这几天是陈爷爷最后的日子。
工作日下班,顾恩培来到病房,最常见的情景是陈奶奶握着陈爷爷的手,有时轻声低喃,更多时候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她的手就那么握着他的手,眼就那么盯着陈爷爷的脸看着,像泥塑像木雕。
顾恩培会提醒陈奶奶去吃饭,给她端水监督着她喝下去。
陈奶奶不说话,除了手有力地握着顾恩培的手,其他一切仿佛都是平静的,眼里乍看波澜不惊,只有有同理心的人能感受到眼底部的滚滚暗流。
两天后,陈爷爷离开了,陈奶奶眼底的深潭流得快干涸了,哭得撕心裂肺。
临终关怀不仅对病人,也要帮助留下的至亲,他们的难受需要倾吐。
顾恩培陪着陈奶奶,晚饭后天气凉爽,拉陈奶奶坐在外面的凉亭里。
许是哭多了,陈奶奶沉默着,半晌突然开口,握住顾恩培的手,
“没人陪我去纳木错了。”
“嗯?”顾恩培一时很懵,怀疑自己没听真切。
“年轻的时候就想去纳木错,问个原因吧,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想去看看。后来工作、结婚、生孩子,也没个时间……”
“老头子记得我的这个愿望,说定小孙女离手,就陪我一起去,哪知道他突然倒下了。为此啊,躺在病床上这么几年,我能感受到他的恨,他对自己的不原谅,”
陈奶奶慢悠悠的讲述。
“结婚这么多年,他的想法我还不了解吗?他躺着,也就剩下我会照顾好他了。我从不在他面前说纳木错说旅游相关的话题,就怕他眼神里的自责。…”
“…纳木错啊,好像是我们两人的一个遗憾,就一个说好的旅行,怎么就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羁绊呢?老头子临走前,眼神里都有纳木错的影子。他啊,在跟我说对不起呢。”
沉默一会儿后,陈奶奶又呢喃,像只对自己说,“我还去纳木错吗?”
顾恩培拍拍陈奶奶手背,握住,“会的,奶奶。”
第5章
顾恩培又回忆了很多,之前所有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嘛。
为什么车祸后来到了高中?why?
对,车祸,要说那晚确实有点奇怪,天那么亮……
彗星?她记得司机说过彗星,应该不会吧,有点扯。
又或者现在的一切是梦?
那是不是熬到晚上睡着,第二天醒来就恢复如常了?
这里时间走得很正常,现在已经是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了,那就等等吧。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顾恩培没动,所有女孩子都急着回去打水了。
顾恩培知道寝室在哪,她留到最后,慢腾腾的站起来,拿起外套,瞥到“大哥”还坐在座位上。
顾恩培很自然的问他,“还没走吗?”
一派对同事下班还没走时的说话口气。
大哥闻言,走过来,离了顾恩培一胳膊远的距离,站住,“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