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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点鄙薄嫌恶算得了什么?况且,她大概也并没被冤枉。阿澈确是受了她的牵累,才被虞绍桢迁怒的。她把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团糟,却让最无辜的人来承担后果。
阿澈才是被冤枉的。他没做错过任何事,甚至从来没有对她表白过那些他们怀疑过的心迹。他只是永远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沉默寡言,有求必应。
房间里生硬的人造香氛让她觉得反胃,父亲幽沉的声音仿佛隔得很远:“这件事你自己知道,以后凡事都要懂得分寸,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闹出这种笑话!”
温志禹说罢,似乎意犹未尽,蹙眉看了看这个他并不十分了解的女儿,一时也再寻不出什么更恰当的教训,只得叮嘱道:“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不要跟任何人讲,哪怕是你母亲,记住没有?”
晏晏一怔,麻木中忽然觉得好笑,父亲居然觉得她会同继母谈心,抑或是十几年不曾谋面的那一个?
最亲近的血缘反倒有最深重的隔阂。
“我知道。”她点点头,姿态驯顺,却添了一句自己明知不妥却莫名不肯咽下的话:“为了绍桢好嘛。”
父亲“啪”地一声合起了手上的文件夹:“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孩子……”他怒气方炽,又摇摇头压了回去:“等你母亲跟你讲吧!回去上课。”
其实,她倒宁愿他再气愤地骂她两句,很多孩子不爱被父母“教训”,而她却几乎从不被“教训”。
父亲的回避,继母的漠视,还有千里之外音信杳然的母亲,谁都不会“教训”她。她好她坏,仿佛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连闯祸都掀不起风浪,还是因为绍桢捅了娄子,顺带叫她被父亲“教训”一回。
父亲的警卫把她送回学校,风比她出来时更凉,低到树梢的云层泛起一片沉闷的灰红,许是要下雪了。晏晏拉紧了大衣从后门溜进教室,刚记了一行笔记,圆珠笔就脱手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捡,笔没捉住,眼前却是一黑。
虞夫人的声音很好听,哪怕她说的是一件叫她既震惊又难堪的事:
“晏晏,大夫说……你有孩子了。”
小时候,她一度很希望她真的是她母亲,可长大一点又庆幸不是,因为那样她就不能嫁给绍桢了。
呵,她怎么那么傻?
她说不出话,眼泪从垂落的睫毛上慢慢渗出来。
虞夫人握了她的手莞尔一笑,柔声道:“不用哭呀,又不是坏事。”
晏晏一边摇头,一边抹掉正从唇边划过的泪滴:“虞伯母,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虞夫人听了,面上依旧蕴着淡淡的笑意:“为什么?你怕耽误功课?”
晏晏咬着唇,不觉攥紧了她的手:“……我不想结婚,我不能嫁给绍桢,我真的不想。”
虞夫人默然片刻,抚了抚她顺滑的长发:“你自己的事,当然是你自己拿主意。不过,这毕竟不是小事,到底要怎么样,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听听大夫的话,再想一想?”
晏晏明白,她一定是不赞成,哪怕她说得这样婉转周到,和蔼温柔。毕竟她是绍桢的母亲。她曾经好羡慕她,现在也依然——之前是羡慕她传奇般盛大的爱情,此刻更羡慕她不动声色的淡定。父亲说绍桢挨了打,虞伯伯也气病了,可她面上一点也看不出焦急,还能握着她的手含笑问她:“你跟绍桢闹了什么别扭?能不能告诉我?”
她不知道阿澈的事吗?
晏晏抬起眼,嘴唇轻颤,鼻翼也微微抽动,她想说就是为了她这场荒腔走板的所谓爱情,葬送了一个最好朋友的性命,可是父亲的话言犹在耳,“不要跟任何人讲”,任何人。
于是,她说了一句没有人会相信,却也没有人忍心反驳的话:
“虞伯母,我喜欢的是阿澈。”
虞夫人眸光一黯,轻轻叹了口气:“阿澈是个好孩子。”
虞夫人一走,大夫就来了,她听了几句便省悟她说的“你听听大夫的话,再想一想”是什么意思。她夏天的时候刚刚才做掉了一个孩子,这次再要……“你这样可能会造成习惯性流产,以后可能会很麻烦。”
大夫告诫她慎重,可她根本不在乎什么麻烦,她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也不想跟任何人结婚,更不想生什么孩子。她只想远远躲开这一切,用她的余生去检讨自己的过错。她曾经以为至珍至重的东西,都变得微不足道。那些患得患失、纠缠耽溺和她现在失去的相比,都显得矫情又可笑。
她都做了些什么呀?
曾经,她丢失的东西,阿澈总能帮她找回来,不管是一只古董烟盒还是一颗脱落的乳牙;但现在她失去的是他,她怎么寻得回呢?
心底的刺痛摧割着过往的笑语欢颜,那些甜美灿烂的年少时光和他的灵魂一起,没于深海,一去无回。
她的固执让一直温柔相对的女大夫皱眉:“你总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我没有家里人。”
晏晏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开了,跟在护士身后进来的人让她吃了一惊!她想到了他会来,只没想到是现在,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
虞绍桢身量很高,又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