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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
虞绍桢寂寂然一笑,“先到我那里去,我有件东西送给你。”
“我不要。”她咬紧了牙关坚壁清野。
“你看一看再说。”他的声音很轻柔,语气却并不温和。
一问一答间,车子已然开到了他常住的明瑟山馆。
除却几处供人休憩观景的亭台,这里几乎已是这座依山而建的园林中地势最高的一处居所,庭院轩阔,一条清溪湲湲而过,两岸丛生着大片的迎春花,只是深秋季节花期早过,唯余枝叶葱茏,暮色四合中,一片近乎墨色的浓绿倒映水中。
车子开过来,早有女佣拿着件雪白大衣候在门前:“三少爷,晏晏小姐。“
晏晏下车站定,认得是自己的一件旧衣,由着她替自己披在身上,没来由地心底一酸。
虞绍桢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叹道:“衣裳小了。”
晏晏碍着有旁人在,不好把心里的不客气带到脸上,只道:“我们快一点过去,别让人等。”
虞绍桢笑道:“你看一眼,不喜欢就算了。”
晏晏跟着他走到东厢的书房,猜度他多半是从狮湾带了什么小玩意儿来讨自己的好,免得到了他父亲母亲面前,自己言语有失,泄露了两人的龃龉窘境,便道:“我并没打算告你的状,你不用这样虚情假意。”
虞绍桢从抽屉里取出一方纹理细腻的深蓝色皮面盒子,垂眸笑道:
“我几时对你虚情假意了?”
他将手里皮面盒子推到她面前,一抬眼,笑盈盈的眸子里闪着冰晶般的光:“你瞧瞧喜不喜欢?”
晏晏看着那盒子多半是首饰,只是尺寸大些,或者是配了一套?
她没好气地拨开,里头的光华璀璨飞射出来,刺得她眼前一盲:
盒子里盛的是一尊精巧华丽的西式冠冕,铂金打造的铃兰花枝缠绕勾连,优美纤巧的花叶皆用钻石镶就,冠冕正中的主石粉光娇艳,彩芒迫人——正是之前她生辰时,虞绍桢拿给她的那颗裸钻。
晏晏看着这恍如梦境般的宝光流灿,心头一片惘然,这大概已经不是一件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可以形容的东西。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定了定心意,见那冠冕中间放着张米白压纹的小卡片,里头像是夹了张叠起的纸条——这东西通常是放在盒子外头的,晏晏惑然抬起头,却见虞绍桢只是远远靠在椅背上,以指掩唇,笑意淡淡地端详自己。
她心里慢慢起了雾,拿过那卡片翻开一看,里面果然叠着张不到两指宽的纸条,再寻常不过的复印纸,隐有字迹,撕边粗糙,完全不是一件该同这冠冕放在一处的东西。她心底疑窦丛生,面上却倔强着不肯问他,径自展开来看。
“啊—”
晏晏短促地惊呼了一声,手指像被火舌舔舐了一记,骤然丢开了那纸条。
她愕然看着虞绍桢,来不及想他是如何知道,又如何用这样的方式来揭穿她极力想要掩埋和忘记的秘密。
上头的字是她忍心负气一笔一划写下的,此时却成了一张恶毒符咒,眼前的光华璀璨也变得妖异。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胸腔里咸浊的海水一浪大过一浪,分不清这纠结浪涌的感受是愤怒、悲伤抑或恐惧?
她后退了一步,咬牙道:“是你逼我的!”
虞绍桢却偏着脸只是笑,仿佛这是她平生讲过的最好的笑话。
他的相貌怕是有七分都像他母亲,清扬婉兮,观者心折,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动人。然而此刻她看着他笑得这样厉害,却只觉得害怕。她转身要走,他却赶过来拽住了她:“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逼你了?”
他唇边笑意未退,眼中却闪过凛然痛色,她的外套落下来,他抬手接过便撂在了一边。
“你自己心里明白。”晏晏恨不得手里再有一杯酒能泼在他脸上,心底泛起的惶恐却又让她想逃。
“我不明白。”虞绍桢死盯着她的眼,冷笑道:“我真是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么心狠手辣?”
晏晏惊愕地看着他,他居然把“心狠手辣”这样的话丢在她身上!悲愤盖过了恐惧,她手上没有酒,可是她还空着一只手呢!她颤巍巍抬起手就往他脸上挥,可还没挨到他就被捉住了。宣泄不出的愠怒袭到眼底鼻端,热滚滚的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她正拼力压抑,却听虞绍桢道:
“你不要哭,哭也没用。”
他求人调走了端木,又挨了一个多礼拜等人把这件首饰送来,就是要跟她算账!然而他刚一开口,她抬手便打也罢了,居然眼看着就要哭?她倒好意思委屈!他心里窝火,却当真又怕她哭,他怕她一淌眼泪,他自己也跟着软了心肠,还怎么教训她?
“温晏晏,从小到大你认得我这么多年,我做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想要什么我没替你办到?你想干什么我没叫你满意?你自己说……一件事不遂你的心意,你就这么对我?你说要结婚,我答应你没有?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见晏晏屏了抽泣不肯答话,犹觉得不够解气,又道:“就算我得罪了你,我父亲母亲有谁待你不够好吗?你想一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