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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约美人,还用得着特意选地方吗?”
攸宁谨慎地点了苏打水,便合上了菜单:“到底什么事?”
绍桢舔着嘴唇,自顾自笑了一阵,“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姐有男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
“她告诉我的呀。”
攸宁眼波一沉:“你还知道什么?”
绍桢戳着碟子里的刨冰,似笑非笑地沉吟道:“听这意思,你觉得我姐说的是你?你个小青蛙别做梦了,我估摸着是个洋人,她在学校里认识的。”
霍攸宁挑眉道:“你怎么知道?”
“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霍攸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那你不是也来了吗?“绍桢笑道:“我姐回来了,你知道吗?”
霍攸宁闻言,脸色倏然变了:“她回来了?”
”没告诉你吧?“
”什么时候?“
”昨天就回来了。“绍桢探手过来,同情地拍了拍攸宁的肩:”以后有点自知之明,别那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见他面上阴晴不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倒有些意外:“你怎么了?”
攸宁惊觉,忙道:“她回来做什么?”
绍桢闻言失笑:“过暑假呀。我姐让我以后不许再说你跟她的事了。”他说着,口吻愈发“沉痛”:“看那意思是怕她男朋友介意。我问她这次回来是不是一个人?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笑。我看你这次是真危险了……”
攸宁默然听着,忽道:“她现在在家吗?”
绍桢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笑意,“没有,在淳溪陪我奶奶的,晚上未必回来。”
他话音未落,霍攸宁已站起身来:“走了。”
绍桢忙道:“哎,我还有正经事……”
“我知道,晚点给你消息。”
银幕上变幻出的幽亮光束映在黄韵琪面上,正照见她睫毛上泪痕莹莹。虞绍桢一眼瞥过,不由暗自惭愧:人家女孩子看到悲情处满心伤感莹然有泪,他看着阮秋荻倚栏悱恻清绝凄绝,却是不期然忆起旧年良夜,一度春风。
他朝前排不远处望过去,阮秋荻螓首云鬓,弧度美好的颈项轮廓在一片幽蓝暗光中清晰可辩。这片子她是女配角,但是有些剧本写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配角的戏份比主角更讨巧——就像今天一班主创入场,她一袭寻常黑缎长裙,又是首度演戏的新人,却比女主角吸引的菲林还多;尤其是给娱乐杂志抢新闻的记者,死等着拍她同贝琢如同在一个取景框的照片,无论是微笑寒暄还是相对无言,都能敷衍出几百字的故事来。
等到放映结束,照例有互动答问。电影公司特意从本地学校请了一群学生来观影,学生们提起问题比娱乐记者又不同,拿住话筒便说自己的观感,半分钟过了问题还没说到,更要引经据典拉来冷门大师的论断为自己做旁证。这一来,阮秋荻更易引人好感,她是名校生出身,在贝家做少奶奶更有大把时间花在各式”无用功“上,言之态度同许多小小年纪便在演艺界里浸染的流水线明星迥然不同,台上的导演编剧和台下的资深影评亦听得频频颔首。
黄韵琪悄声对虞绍桢道:“这位阮小姐是第一次演戏?”
绍桢点头笑道:“是啊。”
“看不出来哎。”
“有天分嘛。”虞绍桢口上敷衍,心中却叹,阮秋荻这些年何尝不是日日在演戏?
首映礼是端着架子给普罗大众看的片前广告,之后的私人派对才是名利场中的金粉声相。铂曼酒店四十二层的露天泳池四周用片中女主角喜欢的紫色郁金香扎了几处花台,池中射灯将夜幕下的碧蓝水波映成一枚硕大的水淙石,几个来历未知的比基尼女郎旁若无人地纵情戏水,毫不吝惜地在池边水上展示骄人身段。忽然,水声哗哗中一阵惊叫惊笑,却是个刚冒红的新晋小生不知何故跌了进去,同几个比基尼女郎闹做一团。
虞绍桢淡笑着扫过一眼,对阮秋荻道:“一部戏拍下来,这圈子待得惯吗?”
阮秋荻呷着杯里的香槟,微微一笑,“都是人,这一行、那一行分别并不大。有时候,在台上演别人反而能寄托点真情怀。倒是现在下了台,许多人才真正做起戏来了。” 她见虞绍桢谈笑之间目光是时不时便要在人丛中寻一寻黄韵琪,不由笑道:“我是满身新闻的新晋红人,多的是人想要跟我跳舞聊天,不会做壁花的。那位黄小姐是你带来的,你又这么挂心,不如去好好陪人家玩。”
虞绍桢闻言一笑,摇头道:“你误会了,她父亲是我伯父的朋友,今天是我祖母让我带小姑娘出来消遣的。这里妖风盛,要是碰上什么魑魅魍魉,我回去了不好跟长辈交待。”
阮秋荻含笑打量了他一遍,笑道:“你是有什么心事?”
绍桢一怔,微有些讶然:“没有啊。”
阮秋荻理着耳际的碎发,嫣然一笑,“那就是我多心了。”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浅色窄身裙的女孩子擎着酒杯满脸堆笑地朝阮秋荻走了过来:“阮小姐,今晚大家都在说有了这部片子,年底的新人奖多半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