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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移世易,倘若父亲和他掉个个儿,他就不信他二十几岁能搏出个将星。然而父亲毕竟是平戎万里,勒石记功的人,讲得起大话。他一个新人小中尉,连海盗都没见过一个,说什么都没用,只显得自己小器。
绍桢一时没了话,虞浩霆却不放过他,按着他的肩道:“你也不用挑着我抽你,我揍了你,你更得意。”说着,耸肩一笑,摇头叹道:
“人人都说你们兄弟三个,只有你最像我,恕我眼拙,真是看不出来你哪一点像我?”
绍桢跪在地上,听得心里一刺,父亲却又拍了拍他的肩:
“你不用怕,我也懒得跟你生气,我看不起你。”
言罢,把手里的鞭子往桌上一撂,转身而去。
绍桢一动不动跪在原地,撑了几回才把眼底的湿热压了回去。
长夏将尽,午后的微风里含着初开木樨的清爽甜香,明媚依旧的阳光照得人浑身犯懒,晏晏伏在桌上翻了两页课本,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在一旁的虞绍桢:“你跟虞伯伯真的没事啊?”
虽然前日她眼看着绍桢从父亲书房里出来,衣洁面净,绝不像遭了“毒手”的样子;可一连几天,晏晏总觉得他言笑间仿佛有些消沉,虞绍桢向来是不笑时眉目亦有三分春意,这一回却是笑也笑得春色将阑了。
有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绪却像飘得极远。
“他跟我能有什么事?小姑娘,你还是操心自己的功课吧。”绍桢懒懒一笑,在她额角弹了一记:“专心看你的书,你再不好好学习,我可不弄点心给你吃了。”说着,作势要抽开她面前那碟五颜六色的玛卡龙。
他见晏晏一个人拖着条伤腿在房间里补功课,怎么看都觉得可怜。她如今进了大学更是大人了,他在她房间里耽久了也不大好,便说自己要烤点心,拉她过来在临花园的小餐厅里温书。
晏晏见状,赶忙揽过碟子,瞥着手边的一摞课本叹道:“谁知道每本书都这么厚,我去不了学校,又没有老师讲,还说都要背下来……”
绍桢笑道:“谁让你要念法学院呢?读法律就是这样,以后要背的东西多着呢。”
晏晏伏在桌上,忿忿道:“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女孩子太感性,应该去学点逻辑性强的东西。”
“是我说的吗?”绍桢奇道:“那你不去申请哲学系?学黑格尔。”
“又是你说的学哲学的人容易抑郁。”
绍桢蹙着眉边想边笑:“这话像是我说的。”
“就是你说的。”晏晏嗔道:“前年我们老师调查大家升学意向的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你就是这么说的。”
绍桢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确有其事,颇有几分抱歉地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随口说说的,没想到是这么认真的事。”
晏晏一听,把书往他面前一推:“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绍桢赔着笑把书推回到她面前:“嗳,念法律也挺好的,你学一阵子试试,要是实在不喜欢,下个学年再申请转系咯。”说着,拈起一枚鹅黄色的玛卡龙送到她唇边,“来来来,吃点心。”
晏晏“啊呜”了一声,咬过那块小甜饼,一边吃,一边重新端正姿势摊开了课本。绍桢却看见虞夫人的侍女一路过来,见到他喂晏晏吃点心,一笑停了脚步,在门口站了站,才上前传话:“三少爷,晏晏小姐,温夫人来了,在偏厅跟夫人说话。”
绍桢听了,同晏晏对视了一眼,点头道:“知道了,你跟母亲说晏晏在做功课,一会儿我就带她过去。”
那侍女答应着去了,晏晏支颐道:“她是来接我回去的吧。”
绍桢不以为然地笑道:“令后妈也就是说说,你们家里小猴子好几只,她还要应酬牌搭子,哪儿顾得上再照顾你一个伤号?碍着面子讲讲漂亮话就是了。”
晏晏却道:“我也没什么要人照顾的,只是不大方便出门而已。”
“你想回去啊?”
晏晏老实地摇头:“可我也不能说不回去啊。”
绍桢笑道:“你放心,我跟她说。”
原本他看过了晏晏演出,第二天就该动身去青琅报道的,谁知小姑娘却受了伤。虽说虞家少不了人照看,但毕竟不是在她自己家里。如今姐姐不在,小弟跟晏晏一样是个半大孩子,没什么主意,他要是也走了,留她一个人孤伶伶养伤,有什么事情也无人可说。青琅基地不比别处,他万一上了船,别说回来看她,就是她打电话去找他,也没用。想起那天她在他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就觉得不能放心,只好去求人撤了调令,继续在国防部不咸不淡地混日子。
他扶了晏晏走到花厅,见温夫人满眼关切地上前揽人,更觉得自己不该走——这女人嘴上嘘寒问暖,可人都伤了一个礼拜了才姗姗来看,哪有放在心上的意思?小姑娘要是这么被她接回家去,还不定怄成什么样呢。
晏晏笑微微挨着继母坐下,又交待了一遍是怎么受的伤,温夫人听得痛心不已,握着她的手道:“我那天晚上电话里听说就吓了一跳,想着晚上过来,偏偏你妹妹也病了,离不开人;昨天看她好了一点,我才脱身过来……我看你气色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