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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什么。
那一摞信纸誊写的,科考纲要和细概。
空气静静的,暖着人的身体,苏言垂眼不出意料地见谢明允绕过书案,随后弯下腰呈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冷白的指尖探出衣袖,轻轻一勾,抽屉拉开,里面被苏言回归原位的一摞被他轻轻取出。
就算提前知道,也还是很动容,苏言心里柔软得不行。
“你看看需要吗?”谢明允嘴角扬起笑,眼睛里藏着满满的期待。
“谢谢。”她看着直起身,面对着自己的男人,接过满满当当的心意,随即仔细翻了几章,脸上露出快要溢出的喜悦,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苏言叹了口气,毫不掩饰赞赏:“你可太‘及时雨’了,我正愁这几天只顾练字......”
她夸起人来十分真诚,更何况眼前还是原本冷冷淡淡,仿佛对什么都不屑的谢明允,转变总是让人有惊喜感的,不管多少次也还是一样。
眼前人大约不知这样的笑容多暖,谢明允点点头,忽然升起一种充实感,他眼皮轻抬,深吸口气,屋内起效甚微的暖气倏地冲进了五脏六腑,回暖时听得见雀跃心声。
真暖和,他想。
......
皇城东宫,芙蓉帐暖。
侍女们躬身送了洗漱水盆进去,有序的站屏风两边,活成了个眼瞎耳聋的木头人,只知等待她们主子吩咐。
良久,皇太女起身,她们几人按顺序伺候洗漱梳头,即便余光中瞥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也一路眼观鼻鼻观心——这是伺候东宫一贯的规矩,不,应当说是,伺候这位皇太女的规矩。
完毕,李钰略一抬眼,看着榻上熟睡的人,目光微沉,似涌现出一丝怀念。
却转瞬为某种势在必得的执念所取代,梳头的侍女窥见镜中眼神,浑身一抖,幸好手上动作稳住了。
她正松了口气,就听皇太女一声嘲笑,语气依旧是睥睨的狂妄,“手倒还算稳,日后你便固定给本殿束冠。”
侍女忙应是,心底却瑟瑟发抖。
她们束冠一贯是轮流来——谁也不愿触太女这龙女头顶,一不小心侍奉不好就是重罚。
自己怎么这么惨的命啊,侍女心里滴血,还得战战兢兢服侍。
床上的人睡梦中一动,被角揭开露出原本埋着的半张脸。
若是苏言在此处,恐怕会惊讶于床上男子的面貌——并非因为他姿色倾国倾城,而是这副样貌......
不论气质的话,简直像极了谢明允。
眼睛的形状,唇角微勾,甚至肤色、面部轮廓,都像极了,但没人会将他们两人认错。
包括李钰。
她一挥手,“叫长史过来。”
长史,即为东宫护卫首领,也就是前两日李钰吩咐做事的陈封,很快从前殿赶来.
“殿下。”陈封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高举于头顶。
李钰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把玩着手上玉扳指,“吩咐你的事,可办好了?”
陈封点头:“回禀殿下,已成前势,只待这两日便能事成收尾,殿下便能如愿。”
“别,”李钰抬手,一声低笑,“也没到那么严重,只是给他提个醒,适可而止。”
这位干了数年的长史,心里一咯噔,冒出了点冷汗。
他明白了,皇太女并非......
而是要......
还好,自己办事留一线,没做的太绝,否则这便算是错会了太女吩咐,真要等无可挽回的那一步,可就不是卸职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是,属下明白。”
是个聪明人,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用他这么些年,李钰一挥手,“行了,退下吧。”
......
夜里,苏言躺在床上,身边是已经熟悉的呼吸和熟悉的人。
两人都醒着,此时此刻,没了什么伪装的脚伤,也没了照顾起夜的由头,却还是睡在了一起。
谢明允还没睡着,缓缓睁开眼,瞅了眼旁边人的神色,她目光越过空气,攀过小窗,追寻夜色里的月光。
“我来年开春要科考了。”苏言忽然开口。
这一点谢明允早就知道,因此“嗯”了一声,语气却不那么淡,随即补充一句:“我相信你。”
“哦?”苏言偏过头,发丝摩擦过绣花枕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她忽然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你怎么来一句‘相信我’,凭的什么,直觉吗,还是我那一手四不像的字体。”
她这话说得像是开玩笑,没人知道却是为了掩饰听到那一句“我相信你”后,心底的悸动......和不安。
太快了,她想,谢明允这话几乎是不加思索的,仿佛活该如此也本该如此,透着无条件的信任,苏言听得出,不是在扯谎。
于是她用玩笑来躲闪,打个哈哈笑上一句,就此顺理成章揭过这个话题——虽然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提起,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