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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护的话音一落,整个清晖室沸腾了起来,他的嗓音平静,仿佛是一滴清水,而清晖室中的臣子们却像是一锅滚烫的沸油,瞬间激起巨大的波涛。
    有宇文护带头,其他人也是有眼力见的,齐国公宇文宪正好不想参与这场乱战,立刻跪下来,拱手说:“臣愿拥立将军为人主。”
    杨兼幽幽一笑,脸上写满了谦虚,说:“这怎么好呢?这是万万不可的,兼的德行,如何配做人主?”
    “将军若不配做人主,”宇文会立刻跟上,说:“这天底下,还有甚么人有资格做人主?”
    “正是如此!”兰陵王高长恭拱手说:“长恭愿拥立将军为人主。”
    “将军便不要谦虚了,”斛律光开口说:“将军带兵平定乱世,这一路上众人有目共睹,不管是周人还是齐人,都对将军佩服之至,这天底下能做到如此之人,唯独将军一人,将军若是不肯登上人主之位,还有谁能登上人主之位?”
    斛律光说的并非是吹捧的话,而是真心话,如今要选出来的人主,并不只是周主,也不只是齐主,而是北面天下的人主,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制衡北齐和北周,那么也只有杨兼了。
    宇文护在朝中功高盖主,连杀三君,不管是威望还是淫威,全都令人不可逼视,如今宇文护拥戴杨兼,其他见风使舵之人见到这个场面,也不好多说甚么,立刻全都跪下来附议应和。
    清晖室的羣臣仿佛像海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的下跪,一浪推着一浪,就算有人不情愿,觉得杨兼不过是一个汉儿,如何能继承大周的天下,但是如今情势所逼,完全不由得旁人不愿意。
    一时间,整个清晖室全都是附议的声音,臣子一个接一个的下跪,跪了满满一地,杨兼俯瞰着众人,面上挂着温柔的微笑,说:“兼才疏学浅,何德何能,完全不能受如此重任,然……”
    他的话锋一转,说:“然,如今天下危机,动荡乱世,倘或兼推辞不从,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今日兼勉为其难提起重任,还请各位鼎力相助。”
    “人主言重!臣诚惶诚恐!”
    杨兼看着跪在地上叩头的众人,心中说不上来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理所应当?毕竟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是杨兼步步为营打造出来的,因此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格外的平和。
    杨兼朗声说:“今日会葬,兼大言不惭,便斗胆,为人主主持会葬仪式。”
    清晖室中,大兵环绕,不同的是,如今这些兵马,并非是高绍义的兵马,而是杨兼的兵马。
    杨兼身为代天子,主持宇文邕的会葬仪式,会葬结束,不管宇文邕愿不愿意,他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会葬顺利进行,杨兼负手而立,站在最上首,说:“今日兼得蒙大幸,暂代天子,羣臣各司其职,无需改变。”
    杨兼这句话,可谓是定心丸,虽然天子换了姓,但是朝廷的官职没有改变,如此一来,羣臣也不必担心变了天色会被撸掉,全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杨兼又说:“便劳烦大冢宰,费心即位祭祀之事。”
    “是,”宇文护安安分分的拱手说:“请人主放心,老臣定然尽心尽力,肝脑涂地。”
    杨兼主持了会葬仪式,已然是代天子,只等月后正式即位,便会成为真正的人主天子。
    即位的祭祀交给宇文护去处理,宇文护拥立杨兼,已经正式成为了杨兼的党派,因此自然会尽心尽力,他们现在是一条绳子的蚂蚱,几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杨兼格外放心。
    杨兼抱着小包子杨广,接受众人的叩拜,这才施施然的走出了清晖室,清晖室外,杨兼的兵马森然排列,见到杨兼走出来,立刻全都跪下来叩头,山呼:“拜见人主!人主万年!”
    “拜见人主——”
    “人主万年——”
    杨兼的唇角挂着幽幽的笑意,杨广奇怪的说:“父亲不留在宫中么?”
    杨兼说:“如今父父还未正式即位,留在宫中惹人口舌,再者说了,以后多得是机会住在宫里头,如今出去散散也好……父父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杨兼带着小包子杨广离开皇宫,悠闲的骑马出门,在外面逛了逛,随即驱马往城外的小路而去。
    杨广坐在高头大马上,小肉手抓着马缰,帮助杨兼掌管方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杨兼在骑马,哪知道其实骑马的“主力”是杨广才对。
    杨广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这个方向很是眼熟,他们前不久才来过,不由说:“父亲这是……?”
    杨兼幽幽一笑,说:“去见一位故人。”
    他末了补充了一句,说:“已逝的故人。”
    “哒哒哒……”
    马蹄声清脆,闲庭信步的向前慢慢前行,城郊很是荒凉,远处一座破败的老宅兀立而起,那老宅因着常年无人居住,又没甚么人打理,远远一看好像废宅一样,一片萧条。
    这是……
    尉迟佑耆从富贾手中买下来的老宅,“金屋藏娇”用来掩藏宇文邕的居所。
    吱呀——
    杨兼推开大门,拉着小包子杨广走进去,老宅里到处都是落叶和积灰,杨兼一路走过去,来到一处从外锁上的屋舍门口,将锁链摘下来,推门而入。
    屋舍里黑压压的一片,窗子不透光,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哗啦哗啦……”杨兼刚走两步,便踢到了地上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