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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惜墨早知自家郎君会是这个态度,又转了话题:“也不知他给白小娘子带了什么,巴巴地要郎君赶早代他送来。”
    蒋浩卿道:“雁归不在,他的妹妹我原该多照顾些。便是不代他送东西,也得早些来瞧瞧。”顿了顿,又轻声嘀咕道,“也不知刚刚车中的小娘子,白家妹妹认不认识?”
    春去秋来,时光易过,匆匆两年逝去。新的一年又将到。
    建业城,乌鹊巷,白宅。
    四周的一片热闹喧嚣声中,这处小小的宅院显得格外宁静。
    桂枝将带来的行李全部归整好,回头见田诺连行路披的斗篷都未脱,站在廊下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引着青花瓷大缸中的乌龟。小姑娘过了年便九岁了,身量越发抽长,原本有些枯黄的头发丰厚了许多,梳成两个丫髻,一张略带婴儿肥的面上,眉如黛画,眼若清泉,粉面朱唇,越发标致。
    时值隆冬,两只乌龟缩在缸底,动也不动,她却极有耐心,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水花。
    桂枝无奈:“你又欺负它们了,仔细别冻着手,好歹让它安安稳稳过个冬吧。”说也奇怪,两年过去,桂枝竟依旧是十二三岁女童的模样,仿佛岁月在她的身上凝固住了一般。
    田诺抬起头,冲着桂枝甜蜜蜜地笑:“我就看看它是活的还是死的。”缸底的两只乌龟还是白雁归两年前从淮扬捎回的礼物之一,田诺哪会养这个,丢给了桂枝。哪知十项全能的桂枝也有短板,压根儿就不会养动物,还是蒋浩卿看不过,送来了这个青花瓷山水画大缸,又找人问了乌龟该怎么喂食,好歹没把它们养死。
    此后,田诺每次来乌鹊巷这边的宅子,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这两只乌龟是不是活得好好的。
    桂枝道:“人家正在睡大觉呢。”
    田诺也知道乌龟是要冬眠的,讪讪缩了手,桂枝取出一方帕子帮她擦手,一边叹道:“小娘子,今年过年,只有我俩和它俩一起过了。”平时这边请了一对老夫妇看房子喂乌龟,可过年的时候,老夫妇也要回家。
    田诺眨了眨眼:“怎么听你一说,这么凄凉?”
    桂枝道:“过了年小娘子就该脱孝了,明年就不用这样了。”
    田诺笑了笑没说话。两年来,她绝大多数时候都住在白家村,陆先生夫妇和白九公怜她孤苦,都邀请过她一起过年,她统统以身上有孝不方便为由推掉了,今年更是索性躲到了乌鹊巷的宅子。等到明年,即使她脱了孝,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过年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她一个外人,纵然强行去别人家过年,亦是格格不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期待。毕竟,她最想团聚的那两个人,大概永远都不能相见了。
    她忍不住习惯性地抚上左腕上的雨花石珠。
    早在一年多前,她就将白家族学的书简整理出来。后来,白九公将她荐给了府学的韩教谕,韩教谕正为书简管理的麻烦低效头疼,当下大喜,将她请到府学的藏书楼帮忙整理。
    府学几乎是整个吴郡藏书最丰富之处,可田诺阅遍所有的书简,还是找不到关于雨花石珠的只言片语。偶尔午夜梦回,她几乎要以为当年的那场梦境不过是她思念父母太过,产生的臆想。
    可她不想放弃,她若是放弃了,她便不知自己这两年的苦苦坚持与寻觅究竟有何意义了。
    除此之外,日子过得倒是意外得舒适自由。
    白雁归不在,每个月却依旧准时将他在外赚得的钱财寄送回来供她花销,她还有元家报恩送的资产,有陆先生夫妇与白九公的爱护,有元家与蒋家的庇护与震慑,几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终究不是没有遗憾的。每每想到远走的白雁归,她不由怅然:时光是最好的滤镜,当年的争执c负气c吵闹都已淡去,唯有最后他命云鸢引开杨允武,引火上身的决绝,以及远去的商船上,那个孤单的背影尤为清晰。
    他纵有种种不近人情之处,总是一心念着她,护着她的。
    这些年,他周游天下,始终没有回来,偶尔会有他所经之处的当地特产,经过千山万水,最后送到她手中。他没有给她写过信,却会用画笔在绢帛上画下他见过的山水风景,辗转千里,送到她面前。
    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当年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太狠,他才始终不肯回来。可她知道,若是重来一次,那些话她还是会说,她永远无法忍受任人摆布的人生。
    直到半年前,变故骤起。
    衍帝驾崩,年仅八岁的幼帝继位。大丞相周弼勾结阉竖,把持朝政,迫害异己,削弱藩镇,一时朝政动荡,人心不安。
    先帝胞弟赵王纠结燕王c中山王c河间王c晋王,以“清君侧”之命趁机谋反,意图篡位。天下诸侯,浑水摸鱼者有之,隔岸观火者有之,趁火打劫者有之,沆瀣一气者有之,天下顿时大乱。朝廷军队节节败退,周弼迫不得已,以幼帝之名下诏号召各地“勤王”。
    很快,以齐郡郡守郭畅为首的各地豪强闻风而动,招兵买马,进京勤王。整个京畿一片都打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