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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被凤崌的人送到大理,给虞美人做伴。
纪千尘愣了半晌,盈盈下拜,算是补上成亲后一直欠着公婆的大礼。虞美人待她全了礼后,俯身将她搀住,禁不住泪目:“得有今天,已是此生无憾了。”
虞美人是星蜀人,因此,当年被国中人骂作妖女,为后宫所不容。她心思简单,受不了嫔妃间的争斗,又一直不被太后接受。
时值汉月、星蜀两国关系势如水火,汉月人对星蜀人分外仇视,凤崌护得了她初一,护不住她十五。
万般无奈之下,他当着众目睽睽,一杯“毒酒”赐死了她,从此,世间再无虞美人。
凤崌当初登基时,朝政便是副烂摊子,他整个后宫都不过是政治婚姻。他在秦家的帮助下,解了一时的内忧外患,却不料坐大了秦家的势力,使得外戚干政。
朝中几股势力虎视眈眈,后宫里秦皇后和陆昭仪仗着母家势力各自打着小盘算,凤崌保不住凤决,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他只能刻意冷淡这个失了生母的皇子,让人以为他宠幸陆昭仪。
他早早地在萱城埋下一支队伍以备不时之需,将信物墨玉手串赐给了凤决。更重要的是,他悄悄请了自己当年的太傅皇甫乾与凤决偶遇,收凤决为徒。
凤崌没有杀过虞美人,也没有放弃过凤决。这个睿智的男人、狼狈的皇帝,已经拼尽所能,在保护他深爱的妻儿。
纪千尘向虞美人求道:“有劳婆母,给子衡写封亲笔信吧。”
“好,”虞美人拉着纪千尘的手,笑道,“我定当宽慰吾儿,奋勇杀敌,护一国平安,切不可令亲者痛仇者快。夺人家园者,天理难容,不分星蜀人还是汉月人。”
纪千尘叫小七带着虞美人的亲笔信先行一步,马不停蹄赶往边境。她想想还不放心,又叮嘱道:“还有本宫的口信,你一并带给他。你就说,若他不赶在本宫临盆前回来,当心皇儿不认他!”
小七红着脸,“嘿嘿”两声,将皇后的安全交待了小八、小九、小十……这才飞一般地策马而去。
纪千尘留下来和公婆大人共进了一顿粗茶淡饭,席间,凤崌时不时地忍着咳,显然是羸弱已极,虞美人始终淡淡地噙着笑容,并不揭穿他苦心营造的岁月静好。
虞美人见纪千尘食欲不佳,细细将孕中饮食叮嘱一番,还说了些当年她怀着凤决时的趣事。
一晃十多年了,当她日日夜夜独自守候在这洱海边,见不得夫君与皇儿的面,她又曾是如何形单影只地苦熬过来?
纪千尘向二人问道:“子衡这字,可是有何来历?”
那二人相视一笑,凤崌开口念道:“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纪千尘终于想起,她曾经读过这首《衡门》的。子衡、栖迟,她怎么会一直就没明白。
饭后,纪千尘告辞,二人惜别,一直将她送至门外。凤崌和虞美人手牵着手,脸上保持着浅笑从容,纪千尘却总感到莫名的哀伤。
上了马车,纪千尘传了安澄过来,安澄跪在摇晃的马车里,至今手腿发软,那是一百个俯卧撑留下的后遗症。
“车马劳顿,皇后娘娘需当心凤体龙胎。”
“本宫不是带了你吗?神医的弟子,总不至于保个胎也成问题吧。”她睨了安澄一眼,叹了口气,“依你看,太上皇那个气色,是不是已经……时日无多了?”
安澄将头埋得更低,言辞艰难:“娘娘……恕罪。其实,太上皇他从来都没有病,他是,中了毒。”
纪千尘惊疑不定:“你早就知道?”
见安澄默认,她又追问:“该不会是凤清主使,叫你去弑君吧?”
安澄慌得几乎整个趴在车厢底板上:“娘娘莫要吓唬臣,此事开不得玩笑的。臣昔日不过是发现些蛛丝马迹,便禀报了三殿下。”
纪千尘思忖片刻,那么还有一种解释——是秦皇后对凤崌动的手脚,没想到被安澄察觉,告诉了凤清。所以,凤清握着秦皇后的把柄,逼着她交出羽林军。
她眼中沁出水光,一闭眼,泪珠簌簌地落下。以凤崌的聪明,他定然早知自己中了毒,已经时日无多。所以,他当日迫不及待地禅位于凤决,直奔大理,连面都来不及与凤决见一见。
他想把时日无多的残生,留给他爱了一辈子,却相思半世的那个女子。
凤崌这一生,算不上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他只拿三分心思来做皇帝,剩下的,他全用做了儿女情长。他是拿自己的命,在与身边的虎豹豺狼周旋,只为了,妻儿能平安。
“你很好。”纪千尘睁眼看着安澄,咬牙切齿,“你学了一身医术,却到底没学会如何做人。枉你身为太医,却眼看着皇帝中毒,任由凤清玩弄权术,有恃无恐。你可还有半点医者的慈悲心肠?”
“臣……有罪。”他伏在地上,言语中带着悔意。
其实,安澄不是个坏人,凌宝儿小的时候很佩服她的安哥哥,因为他天资聪颖,什么医术都是一学就会。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