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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面带几分难色,“娘娘,方才小王与您说道之事,父皇曾……”
“殿下姑且放心,本宫性子淡,素来排斥那些背后嚼舌根之举,至于陛下面前,本宫就更不敢胡乱议论政事了……这可是大忌。”淑妃沉声道:“不过,殿下所说之事,叫本宫心中也激起惊涛骇浪,以至于先前的许多判断,便已有所改观。”
闻言,司马策的心中大喜,他自觉淑妃这话,分明已经将立场转向了他这边。即便此番父皇睁只眼闭只眼,饶了司马笠的狗命,叫他苟且活了下来,那么在今后的争斗之中,自己也无形中多了一个助力。虽说淑妃看似不起眼,可她身后,是四大家族中最为中立的诸葛家,她在父皇面前,三言两语几句无心之言,有时甚至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越是表面上置身事外,在关键时刻,越有左右全局的能量。
“如此,便多谢娘娘了!”司马策作了一揖。
“行了,殿下好不容易进宫,还是应去看看你的母妃。”淑妃柔声道。
于是,司马策辞别淑妃,径自往卓贵妃寝宫走去。
看着司马策消失于雨幕之中,淑妃那张原本柔和的脸竟倏地变了样,她面色冰冷,两眼也透着凶光,而后她还淡淡地说了一句:“出来吧!”
便有一身着黑袍的男子,自亭梁之上跳下,跪倒在她的脚边。
“你去查一查,跟在司马笠身边的那个神秘高手究竟是谁?”她顿了顿,又叮嘱道:“记住,一定要避开逐凤楼的耳目。”
那男子只作了个揖,连“是”也没有道上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第410章 会稽旧事(一)
自司马策走后,皇帝司马佑便一直站在棋亭之中,他双目无神地盯着眼前雨幕,看着花草之间濛濛水气氤氲而上,不觉便思接前载,忆起了当年他初到会稽的模样。
那已是先帝在位时的事了,按年份应是大兴明远十六年。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不停的春日,他奉父皇之命,前往会稽与谢家族长谢允钊商议海盐供给之事。
当年的情况与现在不同,运河还没有开通,盐运得依靠陆上车马镖队。然而,从帝都到会稽的千里之地上,却有方圆三百里左右的地盘是被叛军牢牢控制着的,令人无奈的是,那三百里地却又是盐运的必经之道。所以,整个中原地区,盐价飞涨,百姓也是怨声载道。
但是,这个谢家,表面上臣服大兴,背地里却始终平衡各方,做到各国皆不得罪,所以,即便盐运已苦难如此,他们却似半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亦不曾派过人来帝都商议对策。
大兴皇帝心中不满,可是,面对这种表面恭顺的百年家族,他却一句抱怨之语都不敢有,只得派了司马佑前来,积极寻求解决之途。
司马佑的母亲乃是帝都商女,他的出身和背后势力,完全不能与帝都诸皇子相提并论。但是,亏得他天资聪颖,再加上自小的奋发图强,所以,他自成年以来,也颇得司马弘农信任,并且早早封了王。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来会稽,却是一件十分恼人之事,即便自信强势如司马佑,面对当前形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皇帝交代之事,办得妥妥贴贴。司马佑倚在马车的车厢上,身体随着马车的移动而不停地抖动,他的心情,就像外间的天气一样,阴雨不断,难以舒展。
“殿下!”外间有随行的小厮轻唤。
“怎么了?”司马佑当即振作精神,回答道。
“过了前方竹林,咱们就到会稽了。”
司马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目的地快到了,他本想下命令径直进城,可一垂眸,看到自己衣摆上的泥水,他又当即改了口气:“你去竹林中找找可有凉亭,若是有,我们先下去歇一歇,整理着装之后,再行进城。”
“是!”小厮轻快地应允。
于是,车马沿着小径进了竹林。正是春日好时节,竹林也是绿意萌发,即便隔着车幔,司马佑也能清晰地嗅到空气中那股竹叶的清香。他不禁心下一动,拉开车帘,触目皆是绿意,那些竹子有的簇拥一处,有的排列齐整依次生长,虽然它们形态各异,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能给人一种绿的冲击,一种朴素而昂扬的享受。
车行得不快不慢,司马佑亦是很自在地闭目静思,然而,没过多久,一阵悠扬的乐声便悄悄传入了他的耳中,这乐曲空灵,让他顿时有种独坐幽篁的感觉。
他一听,就知道,那是有人在不远处,弹奏箜篌。
这时候,马车停下了,小厮在车帘之外道:“殿下,凉亭找着了,只不过……里面有人。”
第411章 会稽旧事(二)
小厮的话刚说完,那乐声也停了,司马佑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恼怒,所以,他只叹了一口气,没有立即吭声。
然而,就在此刻,他却听见外间传来了女子的嬉笑之声。
“兰儿,你说我刚才这支曲子奏得如何?”这是一个极为温软柔和的声音,音调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