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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7

      毛衣,是当年很时髦的深绿色,举着试管,笑得轻松又自在。裴彻站在她左边,低头看着她,少年时的所有情愫都在那低头的一瞥里。
    谢宜珩盯着手里的相片看了很久,才问他:“哪里找到的?”
    裴彻揉揉她毛茸茸的发顶,说:“你的哲学课本,讲理性批判的那一章。”
    谢宜珩想了想,害怕自己的摸鱼笔记被发现,说:“那几节课我没好好听。”
    裴彻笑了一声,目光里有几分促狭的意味:“我知道。”
    那一页讲的是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左上角配了一张康德的肖像。谢宜珩上课的时候又在游魂,拿了支绿色的马克笔,照片上方写一句“I want to stop philosophizing”,照片下写一句“But I Kant.”
    他看到这行字,有点想笑,又看了一遍,才发现这是个老掉牙的笑话。只是当时谢宜珩不怕死地在课堂画的海报上加了这一句,他忍着笑,看谢宜珩大胆艺术创作。
    黑衣服的牧师低着头快步走来,轻声说道:“费吉厄斯先生快要结束排练了,请两位过去。”
    他们穿过礼拜堂和Pyx房间,司事推开中殿的门。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拱顶的玻璃洒进来,满眼望去都是闪烁的金色。精美的浮雕饰屏栩栩如生,上个世纪的管风琴就在高处注视着他们。
    费吉厄斯的排练尚未结束,淙淙流淌的管风琴乐声从高处倾泻,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回响深沉漫长。
    谢宜珩走到饰屏前,在椅子上坐下,又把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收进口袋,吸吸鼻子,说:“这本来就是我的照片,不能算。莱斯利和亨利都给我圣诞礼物了,连爱德华都发我邀请函了。你呢?”
    教堂里满溢着柔和肃穆的管风琴声,彼此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渺的不真切。裴彻低头注视着她,目光从眉梢一寸寸描摹到脸颊的轮廓,鸦羽似的睫毛沾上落日的流金,眼瞳明亮澄澈。
    四周的空气里尘封着中世纪的尘埃,这一秒的凝视太长太长,长得她的灵魂无声尖叫,长得纷繁光影闪烁着掠过,她回到波士顿春风和煦的黄昏,回到脚步轻盈的少年时代。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谢宜珩怔怔地看了很久,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又奇异的猜想。
    阿比盖尔在曼彻斯特郡长大,对这座城市只是一知半解。她说到了伦敦眼,说到了玛丽皇后的玫瑰庄园,说到了那座因为电影而声名远扬的蓝桥,但是忘记了这座教堂,这座大不列颠的瓦尔哈拉。
    他停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叫她名字:“谢宜珩。”
    “确实有一份礼物,但是我不确定你想不想收下。”裴彻转过头,着她的眼睛,很慢很慢地说:“…因为我之前一直说,对你的喜欢是我单方面的事,不应该打扰你的生活。”
    “但是现在可能要打扰一下了。”
    中世纪的教堂巍峨高耸,裴彻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举着盒子,单膝跪下:“谢宜珩,你想不想嫁给我。”
    裴彻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叫她“谢宜珩”,舌尖抵上牙齿,完整的,缠绵悱恻的音节被接连吐出。他不用说那些至死方休的誓言,这三个字已经是一场告白。
    远处唱诗班的圣歌空灵渺远,泰晤士河上的邮轮汽笛声,掠过玫瑰花窗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杂乱无章又生动。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他相信谢宜珩听到了。
    像是普鲁斯特时刻,一切都被骤然拉回最初。
    布莱克说,你永远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结局是什么。
    谢宜珩怔怔地看着墙壁上的耶稣圣象,心里想,我知道结局是什么了。
    教堂里虔诚的信徒们常常捧着圣经,在祷告中感谢上帝的七日创世。上帝或许并不存在,但是这个世界精密运转,像是齿轮表盘,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谁在拧着齿轮的发条。
    万有引力定律将引力描述为一种力,该力导致任意两个物体在该力的作用下相互吸引。也就是说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都会有引力存在,而万有引力常数g是6.67 x 10E11,足够小,在坐标轴上是一条无限无限贴近于0的线。但是他们就是被这股小得可以被忽视的力量无形地牵扯到了一起,跨过了四个时区,跨过了落基山脉和密西西比河,命中注定一般,屡屡又屡屡地遇见。
    “Love”这个单词第一次出现在《圣经》上是在创世纪的22:2 ,恰好夹在“Born”和“Death”之间。生和死这两件再沉重不过的事被厚厚纸张“啪”的一声压扁,变成了两个单调乏味的希伯来语单词,被铅字印刷在纸上,正反两面,只隔了薄薄一毫米不到的距离。而这一毫米之间,就有“Love”的存在。
    从《圣经》的创世纪22:1开始读,一切从亚伯拉罕的燔祭出生开始,谢宜珩终于读到了“Love”这个单词。这场告白漫长又遥远,她总觉得已经走过了很久很久,只是回头看时才发现恍若昨日。记忆的最开始是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