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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很有空?”爱德华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个学生了,古怪的目光扎过来,他硬生生压着自己的怒气,问道:“CEPT的数据都处理完了?”
“这是两码事,”裴彻挺直了脊背,说出来的话像是把锋利的剑笔直地斩过去:“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人身攻击。请您道歉。”
爱德华沉默地注视了他很久,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最后败下阵来,说:“你先出去。”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室内的空气重新凝固,被百叶窗筛进来的阳光都是一缕一缕的。
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常年在汉福德和利文斯顿之间奔波,声音疲惫又苍老:“路易莎,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只是调换数据这件事,真的太过分了。”
爱德华坐在她对面,背着光,像是电影里面色阴翳的反派。她看着爱德华棕色的眼睛,很慢很慢地说:“这只是莱斯利教授一开始想捉弄布莱恩的把戏。”
“你难道就没责任吗?”他的目光里满是惶惑不解,闭了闭眼,视线最后落在了很遥远的地方,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如果我今天的言行对你产生了冒犯,我很抱歉。”
“如果没有调换结果,您连内置设备的方案看都不会看。”谢宜珩看着桌面上那一堆散乱的纸张,面无表情地说:
爱德华挣扎了许久,脸上的沟壑都皱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我很抱歉。莱斯利和亨利都称赞过你,我确实不该这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使然,他的道歉一如既往的敷衍和没诚意,但是这对于这位眼高于顶的教授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谢宜珩细细地打量着陈列柜里头的照片,摆满了爱德华和物理学家的合影,从爱因斯坦到海森堡,人们对世界的全部认知都被锁在了这个柜子里。
唯独没有他和家人的相片。
她看得入神,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说:“性别在您眼里是原罪,我没什么好说的。”
爱德华点点头,似乎她的反应是意料之中,只是说:”我很抱歉,你可以走了。“
她望了一眼爱德华办公室里写得满满当当的黑板,把椅子推回原来的位置,安静地走出去。
裴彻在门口等着她,谢宜珩带上门出来,笑眯眯地拉拉他的袖子,说:“走了,下班了。”
他弯下腰来,替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问她:“怎么样?”
“我现在连爱德华都吵得过了。”谢宜珩心情不错,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特别厉害。”
谢宜珩说话的时候得意洋洋的,眼瞳清亮,睫毛纤长,漂亮又骄傲。裴彻被她逗笑了,揉揉她的脑袋,说:“你和哈迪吵什么。”
这个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梗就过不去了。谢宜珩气得掐他腰:“我又不是劳雷尔。”
裴彻这次没笑,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这不算干涉你的生活吧。”
他的目光温柔又专注,就这么望过来。谢宜珩几乎心跳漏拍,她思考了片刻,摇摇头,说:“不算。”
裴彻牵过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了声好。
走到建筑楼的门口,谢宜珩“哎”了一声,眨眨眼睛,问他:“爱德华是离婚了吗?”
爱德华年轻的时候穷的叮当响,学费都是打工挣来的。他美貌的妻子不甘心过这样的生活,对他不忠。事情被爱德华发现之后,恼羞成怒的女人开枪杀了儿子和爱德华的父母。
女人最终被判定为精神错乱。八十年代正是女权运动兴起的时候,解放妇女的振臂高呼之下,她被判为无罪,甚至在精神病院里安安稳稳地过了四十年。
其实他和威拉德有一样的灵魂。谢宜珩这么想着。
裴彻本来就不是爱说闲话的人,三言两语带过了几十年。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语气不太好:“…之前有几次和康妮讨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么说实在有些过分了。”
说到康妮,谢宜珩才想起来刚刚爱德华说的CEPT,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不是也要去南极?”
她还在默默地盘算着坐船去南极到底要多久,却听见身旁的人说:“不用去,我只是替康妮核查数据而已。”
加入CEPT这个南极团队像是古代发配边疆的惩罚,加上爱德华之前说的话,谢宜珩莫名其妙地悟出了几分不爱诺奖爱美人的意味。
她狐疑地打量着他,说:“是不是…”
“想什么呢?我博士毕业之后就开始核查CEPT的数据了。”裴彻一看就知道谢宜珩在想什么,一下子笑了出来,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说:“这几年望远镜一直在升级,没什么反馈数据,最近才开始正式观测。”
谢宜珩“哦”了一声,拉长了调子揶揄他:“那教授您还挺忙的。”
他们两个贴得近,谢宜珩搂着他胳膊,加之她叫的那声“教授”,一看就不是正常师生关系。路过的几个学生纷纷侧目,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裴彻睨她一眼,说:“你再叫一声,明天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