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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衣架上,说:“他顺便送我过来,路上还讨论了一下噪声信号的一些数值问题。拿着,这信可是从九月写到了十二月的。”
阿比盖尔接过那封信,奶白色的信封是绒面触感的,开口处被玫瑰色的火漆牢牢封住,凹凸不平的纹路拼凑成了很好看的花体英文字母,是“H”和“T”。
这封信正式得不得了,阿比盖尔迟疑了几秒,走回壁炉前,慢慢地拆开了。
开头是一句“亲爱的阿比盖尔小姐”,她下意识地蹙眉,已经很久没人有叫她“小姐”了,她有些不习惯。
前几段都是无趣又冗长的客套,哈维像是第一次参加文学考试的学生,还忘了看作文的题目,写得洋洋洒洒,讲他第一次见她的红头发,讲她是最漂亮的数学建模社的社长。
她翻了一页。
“这是我第一次写信,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是很明确的,即是在这十一年里,在这段空泛又难捱的岁月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您。
我并不是站在道德的高地上,用我这十一年的单相思来逼迫您答应与我的交往。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您的存在是另一个人为之努力的意义,尽管我们遥隔山海,杳无彼此的音讯。但是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您是我遇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士,是我铭记一生的指路灯塔,您值得世界上所有的温柔。愿您的冬天被光芒满溢,今夜伦敦的每一片雪花都是为您而落。”
字迹并不工整,甚至有些潦草,像是学生时代读书时随手写下的笔记。
她把这封信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到最后的时候眼泪终于滚了下来。她草草地把信纸一折,赤着脚跑到阳台,推开厚重的窗户。街灯昏黄,扑面而来的都是冬天那种冰冷粉尘的味道,人行道上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奔赴各自亮着灯的家。
圣诞节的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路灯和信箱上都盖着厚厚的一层,像是抹满了马斯卡彭奶酪。
街上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圣诞彩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有几辆轿车慢慢地开过去,路过的几位行人背影模糊。
远处的教堂灯火通明,唱诗班唱着空灵的圣歌,配合着管风琴恢弘华丽的乐声。雪簌簌地落下来,仿佛圣光普照,耶稣真的就要降世。
生活不是罗曼蒂克的偶像剧,阿比盖尔不知道哈维会不会像男主角一样在楼下等着她。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探出一个彩虹色的脑袋,用哽咽着的语调,对着空旷的街道很大声地喊了一句:“圣诞快乐。”
…
英国人都保持着骨子里的冷漠疏离,伦敦的街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留学生在公园里除了圣诞装饰之外空无一物,彩灯孤零零地闪烁着。
谢宜珩本来想回巴黎呆几天,结果庄令和谢愈春还在澳大利亚悠闲自在地剪羊毛,她发现自己居然无家可归,只好每天跟阿比盖尔一起围着壁炉写报告,写完了就发给亨利,连续两天之后连亨利都受不了了,委婉地告诉她们:“圣诞节是法定假日,你们可以好好玩。”
阿比盖尔笑得打滚。
姜翡终于正式放假了,安顿好了姜小二就兴致冲冲地飞来了伦敦。进门的时候谢宜珩正在和莱斯利打视频电话,姜翡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研究生时候的魔鬼教授的大脸,差点心肌梗死。
第二天早上她打着哈欠被姜翡从床上拖起来,两个人乘了不知道几个小时的飞机,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南半球的这个国度。
谢宜珩第一次在南半球过圣诞节,连圣诞歌里的铃铛声都是沙滩上草裙舞的节拍。
她和姜翡睡了一觉倒时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了,刚刚走出酒店就遇到一位金发帅哥热情地过来搭讪。
姜翡连连摆手,操着生硬的口音,很抱歉地告诉他:“我不会说英语。”
谢宜珩在一边笑弯了腰,揶揄她:“你不是最喜欢金发帅哥了吗?”
姜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副墨镜带上,酷酷地打了个响指,说:“不,我喜欢高冷的。”
吃过了海鲜大餐,两个人沿着纯白的沙滩往回走。将近黄昏时分,椰林的斜影被拉得很长,脚下的沙滩还残留着一点灼热的余温。海平面和缬草紫色的晚霞连在了一起,再往上是大片玫瑰色的云,一眼望去像是晕染好的水彩画。海岛的黄昏浪漫又缱绻,像是融化了的黄油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但是谢宜珩足够不解风情,她听着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言之凿凿地对姜翡说:“这种就是典型的不定噪声信号。”
姜翡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人已经没救了,拒绝和她沟通,直接回了房间睡觉。谢宜珩闲得无聊,翻了翻自己的邮箱,发现未读邮件一大堆。莱斯利的邮件排在最上面,红色的高亮标记格外显眼。
老教授拖拖拉拉地算完了匹配滤波的方案,终于在今天晚上发给了她。当时他满口答应圣诞节前给她,结果谢宜珩一看表,离圣诞节还有三个小时,莱斯利比她还会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