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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给资本家搬砖,这位优秀的学生不如燃烧自己,为人类知识的长河发光发热,来他的项目干活吧。
老教授还苦口婆心地解释了一番,加州理工的物理部门,准确的来说是理论物理部门,一直在参与引力波的探测。近几年加州理工和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也就是LIGO,达成了合作。如果她有空的话,可以明天晚上一起吃个晚饭,就当两个人聊天叙旧,一起歌颂女王的丰功伟绩。
电子邮件的最后还写了一个大大的“Please”,加了无数个感叹号,看得谢宜珩头晕眼花。
亨利·索恩教授尚在牛津任教时,在机器学习这一分支领域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从计算机先驱奖到世界人工智能创新奖,世界级的奖项揽了个遍,距离封神只差一顶图灵奖的桂冠。
机器学习在引力波天文学中是极重要的工具,这么想来,加州理工请亨利确实合情合理。
但是看到理论物理和引力波几个字,谢宜珩的眼皮还是连跳了三下。
自从1916年爱因斯坦预测了引力波的存在,将近一个世纪以来,几代的物理学家争先恐后地投身到引力波的研究中来。无数的假想实验和数学论证层见迭出,一个个假设被建立又被推翻。但是仍然有不少的物理学家,本着一腔热血与真理的探寻,依旧执着地在宇宙中寻找着时空扭曲的涟漪。
能参加LIGO的引力波探测,是每一个物理学家梦寐以求的事。她知道亨利找她意味着什么,绝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私下的交情,而是亨利作为机器学习领域最权威的教授对她的学术能力的肯定和信任。
倘若是换了旁的工程师,恐怕都是要哭着去感谢亨利,连连感叹自己是命中有贵人帮扶。
但是。
物理之于谢宜珩,就像是氟利昂之于托马斯·米基利,当初交口称赞她的人们最后全都倒戈相向,用最恶毒的流言蜚语,一刀一刀的扎她。
她在物理这门学科上的跟头摔得太狠,伤口现在还流着新血,实在没有勇气再举起剑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英雄主义的忠实拥趸者,避迹藏时地当了学术界的逃兵,似乎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社畜小谢好惨一女的啊!!!!!!!!
我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文章里那些有关物理的科普和介绍有些无聊(挠头),如果大家这么觉得的话我以后尽量少写一点。虽然现在好像并没有人来看????
☆、When the summer ends (1)
现在才九点多,老教授应该还没睡。谢宜珩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给亨利回了邮件,两个人定了吃饭的时间和地方,只是她巧妙地回避了是否参加引力波探测这个问题。
这封邮件带来的冲击力着实太大,谢宜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的记忆力非常好。高中的时候,英国文学鉴赏是她最讨厌的一门课,赏析的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书中都是大段大段冗长又晦涩的古英语独白。她念过两遍,就能背出来了。
遗忘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但是良好的记忆力,似乎降低了她的自我保护能力。那些在岁月深处的,早已蒙尘的痛苦过往,她此时才发现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一闭上眼,碎片式的回忆就重新浮现出来,朝她劈头盖脸地涌过来。破碎的场景在黑暗的房间里四处纷飞,交织着,拼凑着,融合成一场极度压抑的噩梦。
窒息。
像是咽喉被人死死扼住,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还在拼命挣扎着,试图摆脱这过分真实的濒死体验。
从噩梦中惊醒,谢宜珩大口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后背被冷汗打湿。打开灯,房间里充满了暖黄色的光线,眼前的幻象迅速消失。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再吃两粒褪黑素。她思想斗争了许久,对睡眠的渴望最终战胜了一切,她刚摸索到装着褪黑素的瓶子——窗外就传来了一声悦耳动听的鹅叫。
…
隔壁是一户德国人,夫妻二人为了哄女儿开心养了两只大鹅。每当帕萨迪纳迎来早晨五点钟的太阳,两只大鹅便开始引吭高歌,以此赞颂太阳神阿波罗的又把光明带来了人间。谢宜珩曾经和那家的女儿认真地交涉过这两只鹅存在的意义,德国小姑娘义正严辞地告诉她,这两只鹅是被精心训练过的,每天早上那些看似魔音入耳的鹅叫其实是在合唱贝多芬的欢乐颂,以慰她的思乡之情。
姜翡当时就站在她们的院子里浇花,两户人家只隔了一层木篱笆,小姑娘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气得直接骂了回去:“贝多芬是奥地利的,他维也纳住了多少年,关你们德国啥事?莫倒贴音乐大师!”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谢宜珩实在不忍心,走到墙边看着姜翡乖乖探出来的脑袋,非常有种兴致冲冲去开家长会,结果自己孩子考了倒数第一的羞愧。她压低了声音,特地用中文说了一遍:“贝多芬是德国人。”
姜翡的脑袋缩回了墙后,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