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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可以。”她打断他的话。
    第34章 上面有人
    他不可以。
    因为他和她不是一路人, 她深知一个愿意舍弃名声和男人尊严的男人,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抱负。
    “为什么?”他问,声音淡到几乎不可闻。
    她很想笑, 但是扯了几下嘴角都笑不出来, “因为你还有恨。”
    爱让人不舍。
    恨让人不甘。
    有时候她想如果没有爱,有恨也是好的。她这个人一向有仇当场报,并没有与人结下深仇大恨。
    没有爱也没有恨的人生,实在是寡淡而无味。
    几道灰尘一般的东西从空中飘落,扬扬洒洒越来越密。她仰着头,感受那落在脸上的冰凉和消融。
    “下雪了。”
    他望向夜空,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来得如此无声无息。就像有的人, 悄无声息地进到他的心里, 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已经落地生根。
    “是啊, 下雪了。”
    她眼眶微红,“我不喜欢下雪, 雪好白好刺眼,太冷太冷。”
    那年大雪纷飞,她以为自己会被雪埋没。浑身冻到没有知觉,她的视线中只有漫天的飞雪。那雪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她的发间、她的眉毛上。
    她的瞳孔慢慢涣散,满天的飞雪像是扑天盖地的尘灰。那时候她想那些尘灰怕是灵幡扬起的烟火,是在送她回家。
    后来每年冬天, 她都特别怕冷。
    鹧鸪山的小木屋里,炭火总是备得很足, 小火炉日夜不断。她记得一入冬,师父就会让她泡几天几夜的药澡,那些药澡是袪她身上的冻疮。
    师父对她虽别有用心, 但那些过往真实存在。她曾经很笃定,这么多年的相依为伴,师父对她肯定是有感情的。
    如今她早已不会再生冻疮,但是她的心却像是长了冻疮。
    夜很深,两人相顾无言。
    影影绰绰的屋子和街景,在她的眼中越来越陌生。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在梦中经历着不一样的人生。这些悲欢离合,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与旁人无关。
    “我想喝酒了。”
    她想喝到大醉,最好是什么喝到神志不清什么都不记得。
    “你的伤?”
    “无妨,像我们这样的人,些许小伤小痛算什么。我没有那么娇气,也没有那么矫情。”她随意往伤口上洒了一点金疮药,指向远处的灯火,“我想去那里喝酒,泛舟湖上,有酒有歌。”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船。船是那种寻常的乌篷船,船上备着小火炉,上面还温着酒。
    酒的香气在冷夜勾着人,她不客气地连饮三杯。
    “痛快!”
    清湖上的画舫三两,飘来女子的歌声和男人的嬉笑声。这芸芸众生中,有人疲于生计,有人纵情行乐。
    还有像她这样的人,茫然无依,像这只小小的乌篷船。
    “易白,我敬你。”
    “慢点喝。”
    “不怕。”她摆着手,“你不知道我的酒量,说是千杯不醉亦不为过。”
    荣直闻言,幽深的眸微闪。
    她有些沮丧,头一回嫌弃自己的好酒量,要是能喝醉那该多好。举杯敬天,一杯洒进湖中。“这些鱼啊虾啊,一辈子生活在湖底,一旦上岸就是它们的死期。”
    “死前见光,未尝不是它们追求。”
    “要是我,宁愿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我也不想见什么光。”如果有可能她宁愿永远生活在鹧鸪山。她不想见识朗朗乾坤,更不想搅进所谓的皇权争斗。
    他敛着眼皮,雪不知何时已停。
    乌篷船荡啊荡,她靠在船沿上,两只腿交叠在一起晃来晃去。
    “我想唱歌。”
    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已经开始吟唱起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歌声悠扬而悲伤,飘在夜空中。她的声音不大,再是这样的时刻她都不敢放纵自己。她反复吟唱着,像是唱尽自己亲情淡薄的两世。
    荣直看着她,他的眼神深邃幽远。
    这样的歌声他从未听过,明明这么的悲伤却又是如此的动听。她从哪里来?她的故乡在哪里?
    他看着她站起来,看着她迎风立在船头,看着她张开双臂。
    “阿九。”
    她心下一惊,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你叫我什么?”
    他方才以为她想…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你叫我易白,我叫你阿九。”
    “哈哈,对啊。”她一下子坐到他的旁边,眼神泛着亮光,和之前的灰暗天差地别,“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没想到你真的叫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朋友了,来,走一个!”
    她替两人倒满酒,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