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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轻声一叹。
    她此时,大抵会有些难过。
    随侍在旁的小厮只听到自家王爷的一声轻叹,还未来得及请示,就见他回转了马身,打马往顺天府牢狱方向而去。
    逐夕蹄下翻涌的滚滚红尘间,那小厮听到楚离渐行渐远的声音:“你且回府候着,我去接王妃。”
    那厢温晚亭确然低落了一阵,这番沉闷的心境,直到出了顺天府的大门便戛然而止。
    她远远瞧见一女子自香车上下来,身着水蓝烟纱裙,面遮月白软罗,挽着垂鬟分肖髻,足上一双南珠银丝花履踩得气势汹汹。
    瞧瞧这怨气滔天的架势,似是冲着自己身侧那鸣冤鼓而来,必是寻王府尹报案拿人来的。
    温晚亭悠然端着手,还甚为体贴地往一旁避了避:让我来瞧瞧,是谁要大祸临头。
    她身后两位丫鬟到底没有“失忆壮人胆”的加持,骤然紧张起来。
    夏霜悄然跨出两步挡在温晚亭侧方,一旁的春铃言简意赅地提醒道:“此人江家嫡女,被香膏毁了脸的便是她。王妃且小心着些。”
    温晚亭:哦,是我自己。
    话语间,江玉仪已行至跟前,那挑着兰花指的手就差戳上温晚亭的鼻尖。
    她素来也是个炮仗脾气,但文官门第摆在那儿,注定她凡事只能动口不能动手,不如温晚亭发展得均衡周全。
    此时即便怒极,也不过略指了指,便收手呵道:“你可是见过了檀云那丫头,她竟是为了状元郎那厮来毁我容貌!”
    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气得太狠,江玉仪刚说完一句便有些气短,只能抚着胸口大喘。
    温晚亭逮着她换气的机会,正欲解释:“诚然……”
    “你可闭嘴吧!那日你救下檀云后怎么不给她洗洗脑子。状元郎前头虚情假意,欺瞒于我,后头忘恩负义,谋害于她。合该我与她二人联手将那状元郎套个麻袋揍得爹妈都不认识,怎的她却还要报复我?”
    温晚亭被她一顿抢白,不由发自肺腑地羡慕她这利落的嘴皮子。一番话连说带喘,尚且能口若悬河连绵不绝,半分插嘴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她甚至能想象得出,江玉仪的父亲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指点江山,将同僚说得直磨后牙槽而丝毫不落下风的英姿。
    这样一来,温晚亭便有些疑惑。若论行事作风,大家都是较为欠揍的主儿,怎的江玉仪就能这样全须全尾地站在她跟前,而自己先被下毒再被构陷,幕后主使就差将她吊在城门上三个月问她知错了没。
    可见江玉仪纵然牙尖嘴利,可论起树敌之多,众怒之深,结梁之广,还是自己略胜一筹。
    倒也不是很希望在这方面颇有建树……
    她一边听着江玉仪一气呵成气势若虹的怒斥,一边在心中敬佩地五体投地,甚至隐隐还想替她鼓掌。
    若说江玉仪继承了文官世家一惯的口才,那温晚亭好歹也有一半书香门第的血脉。
    她父亲温决,簪缨世家中最为儒雅的,她母亲何念瑾,书香门第中最能打的,两相结合成就了如今的温晚亭,同武将后人过招打不赢,同文官子女争辩吵不过。
    好在她的教习夫子卫以清是位妙人,自打听说了这个情况,就同她说了个田忌赛马的故事。
    彼时温晚亭不过一个总角女娃,听他说完一遍后,点头应道:“懂了,同别人赛马前,要先学会选马。”
    卫以清:“……不是。”
    他教了温晚亭这么些时日,对于这位女娃耿介笔直的思路有了些心得,当下寻了个一旁没有下人盯梢的档口。
    坠着玲珑相思扣的白松折扇一展,替二人的谈话稍作遮掩:“我是说,你下回同人比试,遇到身手好的就同他辩论,遇到口才佳的就同他比武。”
    温晚亭恍然大悟,小小年纪还知道举一反三:“若是遇到身手好又口才佳的呢?”
    卫以清折扇一收,笑得清润风流:“跑。”
    眼下温晚亭虽不记得这些,好歹身体还存着“君子动口我动手”的本能,左右也插不上嘴,便上前一把握住了江玉仪那双交叠相握端在身前的手。
    江玉仪本还能滔滔不绝地叭叭半个时辰,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地噎到了。
    趁着她咳得泪光盈盈的功夫,温晚亭将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在自己掌心处一拢,诚恳道:“檀云此番行差踏错意欲替我顶罪,而我一身清白实在不必如此。待我将她从牢中救出,你那套麻袋的计策倒是可以安排一下。”
    江玉仪一边咳,一边竭力想将手抽出来,奈何浑身上下只有嘴部肌肉最为发达的文官后代,实在不是温晚亭的对手。
    她挣扎了半天未果,倒是在听到温晚亭的话后,疑惑地顿了顿。
    嘴皮子利索的人,通常脑子转得也不慢,江玉仪当即明白了她话中含义,却又有些狐疑。
    温晚亭少不得将之前发生的事同她细细详说,只隐去了自己的病症,末了还瞥了眼她面上的月白细纱:“我府里住着位神医,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