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紫宫……
身边的女子轻轻声道。
——什么?
——符公子,东边有什么?
——东边有匈奴人。问这个做什么?
觋罗低下头看着他。
——没什么。
她笑道。
符绪突然感到一阵冲动。
——觋罗,总有一天,我要让那怨恨消失。
——消失?
——让氐人和汉人,还有其他胡人,就像我们一样,不再相互怨恨。
他知道自己已不再是个毛头小子,说这样的话只显得可笑。但他一定要说出来,似乎说出来就能得到某种宽慰,说出来就能实现。
——若我们统一这天下,各族成为一族,便没有怨恨了。
觋罗听了只是笑。出乎他意料的,她伸手覆住他的眼睛,奇异的香甜气味扑鼻。他突然被一阵强烈的疲倦淹没,连眼前的黑暗也看不到了。
醒来的时候仍在屋顶上。觋罗已经走了,自己身上盖着她的外袍。
昨夜无梦。
符绪坐起来,望着长安城中已开市,朱雀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他下到院中,把觋罗的外袍交给路过的下人,让他们送去浆洗,然后回到自己房中,待梳洗完毕,逮着一个丫鬟问小姐在哪儿,丫鬟说小姐就在外面书房前的院里浇花。
他找到觋罗的时候她已坐在书房的案后,手里拿着笔。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到她在画那些花。院中一只华丽的水壶放在那些花旁边。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觋罗闻言笑了。
——没什么,安神的药而已。符公子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
——匈奴人会怎么样?
——匈奴人?
她手里的笔没有停。
——你看到了吧,昨天晚上,流星。
——符公子今日不进宫吗?
——今日不必上朝。
他看向外面,天气甚好,虽有些炎热,但晴朗无云。
——觋罗,我带你去长安城逛逛吧。
女子点上花蕊,放下笔。
——好。
他命人牵来两匹马的时候觋罗露出困扰之色,于是他又让人备车,她坐在车上,他骑马跟在旁边。他们走得很慢,路上的长安百姓纷纷给他们让路。氐人、汉人和别族的胡人混杂,看着他的眼神有艳羡的,有嫌恶的,有胆怯的,有好奇的,有怨恨的。
他让觋罗把马车的帘子放下来。
——可这样就看不到外面了。
于是只好让她把帘子掀起,在车窗边露出脸来,惹得一路行人注目。
觋罗从没到过长安城吧,竟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和建康比怎么样?
他忍不住问。
——建康是……水乡。
——长安城里也有水,要去么?
于是他又领着她去。
马车停住,觋罗从车上跳下,走到河岸垂柳边。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沟渠更准确。这是长安最宽的一处水道,水道两岸只有一座赤阑长桥沟通,此刻他们就在这桥头。
——水深,小心些别跌下去了。
——没有船呢。
她又走到桥上。
——等等,别去那头。
——桥那头有什么?
他迟疑了片刻。
——秦云楚雨之地,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回来吧。
觋罗倚靠在桥边,符绪无端担心她会从桥上落下,然后遁水而去。然而她只是望着对岸,柳条碧绿茂盛,隐隐约约透出背后沿水的长街上连成排的艳丽楼阁,沸腾的人声随风碎成模糊不清的嘈杂。
——符公子去过?
——未曾。
觋罗咯咯笑了。
——符公子竟没去过?
——奇怪吗?
——符公子的哥哥——
——我和哥哥不一样,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说罢,符绪意识到僭越了。不过四下无人,驾车的仆人离得又远,无妨。
——未曾?以后呢?
觋罗的语气里有捉弄之意,符绪也忍不住笑了。
——以后也不会去。
他说错了。
南方的汉人朝廷也许因为建康一战鼓舞了士气,竟在夏天的时候再一次北上。哥哥带兵应战,他又留在了长安。大司马不过是个头衔罢了,上一次违反哥哥沿路屠城的命令之后,哥哥不愿意再让他同行了吧。
哥哥不在,他每日主持朝内政事,忙得焦头烂额,常常几日回不了家。前线有战事,长安也不太平。正值这个时候,长安开始出现“招魂”的流言。先是从桥那头人员混杂的风月之处传出,然后沿着各条水道向上游缓慢地蔓延。具体如何谁也说不清,只道这是哥哥南下建康时冤死的汉人鬼魂随军队来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