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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冒着要么大胜要么大败的风险以迅速出击直捣长安为目的。朝廷又不是不知道,这时候突然变卦,到底要他们怎么办?就这么些人马,又只靠以战养战,没有补给,如何守得住?
    即使如此他们也已经守了很久了。
    爹气得砍断了自己的剑,只好又找了把新的。也许是因为过于愤怒,爹在秦军终于偷得了口气、主动反扑的时候带着前锋杀进了秦军阵营深处,再也没有回来。桓远再次见到爹,是秦军用长矛挑着爹的头到城墙前挑衅的时候。他一箭射死了那个秦军士兵,派人把爹的头捡了回来。但身体还在秦军那里,这头埋也不是,不埋也不是,后来天气热了,不忍心再等,就悄悄出城找了处僻静处把爹埋了。
    虽然没能尽孝,但爹生前一直嚷着死也要死到北方来,这里离长安也不算太远,爹的愿望姑且也算是实现了。
    可是朝廷一点也不体谅他们。朝廷不仅没给爹封赏进爵,反而来了一纸诏书责骂他们守边不力,要他接了爹将军的位置,接着守下去。不仅如此,如果不是家里的仆人来送信,他甚至不知道朝廷又以同样的理由抄了他的家,娘的本家因为怕受牵连,连爹的丧期都没还过就急急忙忙逼着娘再嫁了。
    原因根本不用问。肯定是小皇帝和他身边那群南方的软骨头搞的鬼。
    他想回去看看娘,可他又不能走,不是因为朝廷的命令,而是因为不敢走。爹带着军队来到这里的时候汉人老百姓都哭了,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自己的军队。现在走了,他担心别人守不住。符戎是个很粗暴的人,恐怕会屠城。
    只好硬撑着,能撑多久是多久,万一像祖叔叔一样好运,不说反败为胜,能暂时求和也算勉强能够接受。
    但桓远没抱什么希望。一来自己不如祖叔叔有经验,二来符戎比不得匈奴皇帝身边有在汉人当过人质的羯族帮手,赵军对汉人好歹宽容些。
    看来没别的选择,若秦军再来,肯定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桓远估计要输,所以早已暗中把一些老百姓安置到附近的坞堡和以南的几城去了。虽然听了不少怨言,但各城的守将都勉为其难地接纳了一部分人,剩下找不到接纳的大半百姓只好留在城里。
    能做的都做完了,就等秦军来了。
    不知道七郎和觋罗怎么样了。
    听说谢先生被安了个妖言祸主的罪名抓到牢里了,简直莫名其妙。谢先生是太史令,依星占进言难道不是他的职责么?哪里来的妖言一说?难道那些南方官员都昏了头,觉得谢先生游说他们支持先帝北伐是妖言?
    都是在借势报复吧。他们这些北方去的大族和南方本地的大族从来就是水火不容,支持北上于他们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无论如何,有七郎在,觋罗就有人照顾了。
    只有祖叔叔家安然无恙。
    但祖叔叔肯定也不好受。朝廷派了新的豫州刺史,又见祖叔叔已经和匈奴人讲了和,便把祖叔叔晾到一边去了。
    无能为力。他自己在雍州也好不到哪里去,毋论说,这里情况更危急。
    秦军果然又来了。
    氐人虽然入关已近十年,但仍保留了骑兵的传统。他们还在北方时就拿胡人的骑兵没有多少办法,不然也不至于一路败退逃到南方去了。到了现在,虽然早已预料到必须与骑兵对阵,过去几年便训练了骑兵,又接纳了些抓住机会从北方逃过来、懂骑术又熟悉骑兵战法的人,但毕竟是少数,这回带来的军队仍然是步兵为主。但又不光是人,他们在南边被北方的胡人断了从塞外买战马的通路,马匹都是从蜀地中转而来,马的数量也少,又不如北方的马强壮、习惯了战斗,自然也不牢靠。
    怎么看都不利。
    只能守在城里和秦军耗着,等他们耗不下去自己走了。
    桓远已经准备好了死,结果发现自己打错了算盘,鼓起的勇气都白费。
    秦军只来了小队骑兵象征性地攻击他们,连城门都没靠近,连夜赶回来的探子说这些只是诱饵,秦军的主力绕开他们直接往南方去了。
    原来只是为了牵制。
    桓远恼火得很。符戎是跟他们学的。南方的朝廷里主政的大臣都以为,或者骗自己相信北方有人守卫,平安无事。秦军此去,南方沿途各城毫无预警,一定抵抗不力。符戎此举是奔着建康、奔着汉人的都城去的。
    桓远一身冷汗,立刻令人快马加鞭给朝廷送信,让他们准备好抵抗。
    剩下就是等待。
    只感到不详。
    累得半死的信使赶了回来,对桓远道,建康守住了,秦军折返。桓远刚松了口气,信使又说,秦军一去一回,沿路屠城,无一幸免。
    如五雷轰顶。
    不会有援军来了。他在北方已难以为继。
    他身为北方守将,愧对那些受难的百姓。
    符戎必会来找他清算,自己已然无法返回南方。
    桓远整理衣冠,出了营帐。
    守城的士兵们看着年轻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