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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不断卷着自己的襟带,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傅珩问她日后的打算。
孟琯未答,却是抬头问他:“傅珩,你当年为何要入仕?”
他侧头瞧她,好似在疑惑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仍是耐心道:“最先开始,只是遵从家族安排。”
“那后来呢?”
“后来……”他顿了一顿,似乎是细细斟酌过,才缓缓道,“后来,一愿除国弊,二愿解君愁。”
孟琯怔住,他的话在心上缓缓流过,一直蜿蜒到心里。
这句话的份量,似乎已经不能用岁月、用死亡去衡量了。
被远处漫天烟火照着,她脸上的红晕明显,眼波流转里却有莹莹的喜悦。
如今入了秋,玉阳山上早晚已然泛了冷意,傅珩将披风搭在她肩上,清松木的味道传来,她顺着看去,发现是七夕节那日他曾披在她身上的那件。
又想起那日的窘迫情景,孟琯倏地避开他视线,倒多了份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为她拢好披风,在她领口处,系了个简陋的活结。
目光随着动作在她脸上流动,远处的彩光流转,荡漾着无声的情韵。
她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原本是瘦削的下巴,可笑起来却能显得圆润,不知道是不是那对梨涡的功劳。
视线再往下瞥,停在她的唇上,樱红小唇水润,却因为主人的紧张而被贝齿□□,倒让他生出莫名的燥意。
一股冲动自心底蔓延,他想亲自教她改掉咬唇的坏毛病——他想吻她。
这般感受如一道惊雷在傅珩心里炸开,所有的臆想仿佛都能在这一刻溶进骨髓,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更新呜呜呜~我不想鸽你们的,真的...
☆、第 23 章
八月中旬,夏末的最后一点暑气也渐渐散去,孟琯按照往年的时间下旨御驾回銮。从山色空霁的闲散行宫又回到了金碧肃穆的皇宫里。
亲政回宫后,事务便多了起来。刚刚接手朝廷诸事,每日都是批不完的奏章和见不完的大臣,虽有傅珩帮着她料理,堆积如山的公文依旧让她晕头转向。
孟琯深有感慨,果然是上一世的自己活得太轻松了。
正值秋收之际,除了秋闱,便只有租调纳税之事了。
她向来都对大燕的赋税之制颇有不满,米粮得十税一,这是百余年前国力强盛之际所定下的额度,可对于如今的大燕来说,就是在将无穷的弊端分摊至每一个百姓头上。
田少人多的家庭,土地一遭兼并,便都成了流民,最后积羽沉舟,便是国家凋敝、社会动荡的源头。
而年年高税也未见国库、粮仓充裕过,白花花的银子最后流入的,便都是邑千户、万户的贵族口袋中。
想到此处,她便生了改制的心思。奈何朝中大臣几乎无人肯应和,皆道“民不加征国何以足”。
孟琯只觉得全是歪理,心里自然也晓得底下官员所打的算盘。若真的减少赋税,那便如同往高官贵胄身上剜肉,他们又怎么肯同意。
偌大的朝廷里,所谓百官不过也就是各个皇亲贵族的幕僚,代表的自然也是那些皇亲贵族的利益。
改制的事还未有下文,今日早朝,就有刘世昌手底下的大臣提议,望她体念摄政王六年辅佐之情,请她为刘世昌进爵加官。
自她亲政,取消摄政王一职,刘世昌的爵位自然也就变成了最初的“定国侯”。
孟琯沉着脸,终是一言不发,将此番进言生生压了下去。
回到三斋房里,掩了一早上的郁色才稍有缓解,只是微蹙的眉心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低落。
瞧着一旁拢袖斟茶的傅珩,他一身官服,指尖幽幽茶香,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孟琯耐不住心里的烦闷,她丢了笔,手伸过去戳他手臂。
“嗯?”他在热气氤氲之间抬眼,一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
“……刘世昌想要进爵,你不担心么?”
傅珩放下茶盏,却是道:“为何要担心?他要的是爵位又不是官职,至多也就是每年多费些银两。”
“若只是进爵倒也无妨,你记不记得我几日前曾提了一句改税?”见傅珩颔首,她继续道,“他们今日请我给刘世昌拟旨进爵,就是在给我下马威,昭示刘家是京畿皇亲贵族之首。”
这话说完,傅珩垂眸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阿琯,其实我也不甚赞同如今就改革赋税。”
孟琯倏地抬头看向他,如星的眸子里带了讶然,“为什么……”
傅珩止住她话,却是问她:“你可知傅家为何能富可敌国?”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自夸,孟琯瞅他清冷如常的神色,想了想道:“因为是开国世家?”
傅珩摇头,“傅家世代富足,是因为经商。”
经商总是来钱最快的,虽“士农工商”社会地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