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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墨镜。
左行舟轻咳了两声,突然把身子歪向一边呕出一口血,随即无力地垂着头,意识模糊着不清醒。
刘兮爵见状自知不是好兆头,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左行舟拉住他的胳膊,虚弱的语气,“别麻烦了,现在死不了……”
刘兮爵又扶他坐正,左行舟靠在墙上费力地喘气,看着刘兮爵缓缓笑了。
“运气真不好,居然被你发现了……”
“你怎么回事,说话!”
左行舟望着不算高的天花板,口中的残血倒流入喉,一股腥味蔓延出来,不得不咽了几次口水才压下去这股味道。
“胃癌啊,晚期了……”
他失神的眼睛没有焦点,语气平和,话里表达的意思却绝望。
刘兮爵怔怔看着左行舟嘴唇上的血,手里握着他的墨镜几乎要把镜片捏碎。
“走,我送你去医院。”
左行舟慢慢摇了摇头,“活动没结束呢,这时候不见人,明年不想当主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左行舟拿手背擦了擦嘴上的血,勉强笑了,“我没事,吃了药,缓一会就好了。”
刘兮爵坐在地上,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左行舟的喘息声。
半晌,刘兮爵开口问道,“你这样,多久了?”
左行舟看了看他,“别一副死了老婆的表情,放心吧,我还能活好久呢。”
“左行舟,我是学医的,就算才大二,但你觉得你瞒得了我?”
“十月做的检查,”左行舟说着苦笑一声,“我他妈还以为是胃炎呢。”
“你这种情况,都谁知道?”
“没人知道,所以你也假装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休学出国了呢。”
刘兮爵叹气,“你瞒不了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左行舟笑了笑,“万一就治好了呢,是吧?”
胃癌晚期的存活率是多少,刘兮爵心里有数,开始吃这种止疼药,说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这一点左行舟的主治医生不可能不说。
他就是不想让别人担心。
“你爸妈呢?”
左行舟一愣,神色黯然下来,“他们也不会治病。”
“你没说?”刘兮爵急了,“他们你也瞒着?”
左行舟半天没说话,半晌问道,“之前平岳山那事,你们没打通电话吧?”
刘兮爵一愣。
“我知道的手机号,也是那几个,要是能联系上,他俩的电话我小时候就打爆了……”
刘兮爵没想到左行舟家里的情况这么复杂,又问道,“家里其他人呢?”
左行舟想起爷爷,那么大岁数了,他怎么忍心告诉他这种噩耗。
“老爷子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
刘兮爵被堵得无话可说,两个人一时沉默了。
上了大学之后,能真正走进刘兮爵视野里的人不多,但是左行舟绝对是其中数一数二的,他对左行舟的第一印象只觉得聒噪,后来通宵改方案,才发现这个平时玩世不恭的人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是他刚要将左行舟当作竞争对手,却又发现左行舟并不像大多数人一样那么追求上进。
左行舟没心机,所有的聪明劲都放在了日常的嘴炮上,心里半分算计也没有,这一点,他和云烬截然相反。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连治愈的希望都不给他。
“反正你也知道了,等下活动结束,送我回医院吧。”
刘兮爵反问,“你不是说没事吗?”
左行舟笑着,实话让人不忍心拒绝,“我走不动了……”
南方的小年夜是腊月二十四,比北方晚一天,绚烂热烈的烟花不停在夜空绽放短暂华丽的生命,七彩的光映在刘兮爵清冷的瞳孔里,感觉不到一丝过年的气氛。
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各种转瞬即逝的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枯枝照进病房,落在蜷缩成一团的少年身上,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将左行舟彻底囚禁在病床上,此刻的剧痛像往常一样不定时发作,他能感觉到这一波又一波的造访就像死神的火舌,正不厌其烦地舔舐着他的身体,一点点榨干体内仅剩不多的意志力,只等他精神崩溃、缴械投降。
左行舟紧紧攥住身下白色的床单,手背暴起一条条青色的血管,苍白的皮肤上针孔遍布,他歪着头,一声不吭,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刘兮爵什么都做不了,这次过年他没有回家,本打算在医院陪着左行舟,却不想他根本看不下去左行舟每次发作时的样子,他只能站在窗边傻愣着,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左行舟再一次挺过来。
血被吐出来,染红了枕边的隔水布,少年湿透的短发打湿了枕头。
刘兮爵终于走过来,伸手按响通知铃。
许朗很快推门进来,清理惨烈的战场,但是这一次,许朗身后却跟着一个陌生男人,面容硬朗,身姿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