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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的都是禁卫军,怎么可能不是圣意?先生遨游江湖,闲云野鹤,不知朝堂……”
“太子也行。”景华打断他,“若真是圣意,为什么不是总管太监高大伴,禁卫军副统领是太子良娣的伯祖父。刘大伴是江西人,与刘家连宗,猫耳朵胡同养着娇妻美妾、儿孙满堂。谢家、王家、李家、彭家,出生勋贵,百年之内互结姻亲,势力庞大。当今皇后正出自王氏,太子天然站在勋贵一边。大人寒门出生,真的了解这些世家大族吗?”
铁御史目瞪口呆,当今世道如何,朝廷局势如何,即便是在朝官员也不是人人都能出这样的话,不是大员,不能如此清楚其中细情。可眼前的人是如此年轻,他能潜进来,武功定然也不错,那么,他的身份呢?
“你是谁?”铁御史情不自禁问道。
“草民论政,一点愚见。大人还是想想如何解决泄洪一事吧。水是关不住的,人心同样,下游捞起的尸骨越来越多,真相如何,不是关一个御史、几个钦差能瞒住的。”
铁御史摇头,这样的政治水平,可不是草民。可他也知道,既然人家不说,问也白问,于是略过此节,只问:“先生之意呢?”
“我需要一种陛下不能推脱的方式,一个天下人众目睽睽的场合,把大人这份奏折递上去。我们手上还有万民书,这些应该够了吧?”
“先生计划是——敲登闻鼓。”
“敲登闻鼓。”
两人的话音重合到一起,铁御史轻叹一声:“老夫好歹有个官身,到不必冒这风险。”敲登闻鼓是要打板子的,半条命就没了。
“不行!这件事必须是百姓伸冤,必须是苦主上告,不能是某位大人良心发现。”在这件事里,从头到尾都要不可攻讦,不能变成朝堂斗法,朋党征伐。伸冤、雪耻、报仇、安息,必须干干净净,靠自己的力量获得,而不是运气好,得到谁的同情怜悯。
可是,你明明暗示陛下会重查此案,因为太子,因为派系斗争。这话在铁御史喉间转了两圈,终究没有吐出。
跟在景华身后,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得像个影子的大虎子突然开口:“我去吧。”
大虎子扯扯嘴角,勾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来:“虽然没太听懂你们说什么,可我知道必须有个人去敲登闻鼓,我去吧。”
“要吃大苦头。”铁御史轻叹。
“我知道,自从听说了登闻鼓,我就细细打听过,我知道那是什么。”大虎子郑重答道。
如此,复有何言?
第二天,大朝会,陛下在前殿升座,高大伴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朝会是礼仪性的,基本不说正事,朝廷大事内阁和陛下开小朝会,真正要命的事情,不开会,圣心独断。
就在这走过场的大朝会上,突然想起了激越的鼓声,昏昏欲睡的朝臣都惊醒过来,茫然抬头张望:怎么了?怎么了?
尤其是排班站在殿外的低阶官员,更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出啥事儿了?怎么没有奉御传话?老大人们在搞什么?
老大人们也懵了,多年的经验让他们瞬间反映过来,是登闻鼓在响,近日朝堂大事在心头过了一遍,心里有谱的人几乎猜出了是什么事。
皇帝还有些糊涂,招人问话:“外面是什么声音?怎么还无人来报?”
话音刚落,消息一层一层传递进来,殿前值守的禁卫军小将入殿,单膝跪地禀告:“有人敲了登闻鼓!”
登闻鼓前,小四象有节奏得敲击着鼓面,众多行人围拢过来,更远处还有听到鼓声的人源源不断赶来。
景华持着齐眉棍站在一旁,与禁卫军对峙,地上躺着的几个禁卫军被同伴拉走,刚才他们试图组织小四象击鼓。
大虎子跪地,解开包袱,取出一卷绸布,他握住木轴,猛然一抖,卷在木轴上的白绢顺势展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按满了鲜红的指印掌印,有端正的馆阁体,有初学用笔糊成一团的大字。白绢、黑字、红印,如雪地寒梅,傲然绽放。
“三省流域官员,为保各家大族宗地,私自决堤淹没民宅良田,一万八千户百姓命丧洪水!泄洪之时,不曾告示、未告百姓,有侥幸逃生者,统统受到追杀!草民九死一生逃入京城,才知朝廷颠倒黑白,草菅人命。铁御史被软禁府中,女眷被扣押,那些奏折,根本不是他上的!”
都是大白话,人人都听得懂!每一句都蕴含巨大信息量,每一句都打在围观群众心上。看守的禁卫军瞬间变了脸色,也知道事情不知他们能压住的,飞快往宫里禀告。
第225章 宠妾的出路13
宫里传令让敲登闻鼓的人进宫之时,大虎子已经把这套词重复了无数遍,保证围观的群众、暗中关注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进宫之前,大虎子先被拉去打了杀威棒,不需要谁暗中使银钱,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亲自吩咐高大伴来关照,不能把人打死了。
可毕竟是冒犯朝廷威严的事情,依旧打得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