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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饮到月上柳稍才醉扶归。那时长街寥落,夜风萧索。盛芦笛拱手作别,他说:“今夜月色甚好,我欲乘风归去也。”说毕他一跃而起,像雏鸟初飞似的,晃晃悠悠,不知道跌入谁家院落去了。但彼时张煌铭和江月华已经转身踏月而去,假装谁也没有看见。
☆、刀剑三绝
清晨,暴雨如注。这样的日子注定没法赶路,于是客栈的人异常得多,被暴雨惊醒的人们百无聊赖地围坐在阴沉的大堂内,各自说着无聊又不得不说的废话。
沈长恨慢悠悠吃着早点,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四下乱看。江月华似有心事,扭着头看门外的暴雨,而张煌铭却在悄悄地看着她。这个当儿,客栈里一个声音忽然让所有嘈杂都安静下来。
“你不知道吗?湖州诸多剑派已合并了,现在叫湖州剑盟,盟主叫做什么琉璃河,是个女人,据说是因为她有相思诀真本!”
这消息一下子炸开了锅,于是众人都向那个说话人的桌边围去,那人四十来岁,气壮声粗,桌上搁着一把梨园表演所用的道具剑,他很江湖地将手按在剑上,对着感兴趣的看客侃侃而谈。
“姑苏那边来了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现在真本没办法公之于众。依我看,姑苏那边根本就不敢承认真本,怕抢了自家名声。”他说得眉飞色舞,像是自己亲眼所见。
众人对那真本也不甚关心,问了几句,话题就转到湖州剑盟去了,这个闻所未闻的琉璃河实在神秘,叫人欲罢不能。湖州最有实力的便是程家剑派和姚门剑派,为什么不是这两家出任盟主?
“程逸园?哈,他能当什么盟主?”那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告诉你们吧,程逸园断了一臂!是那什么玉壶宫叛徒江月华砍的!一个残废怎么当盟主?”
江月华听到这里,不由得冷笑起来,果然什么坏事都能安到她这个恶人身上来。张煌铭见她神色有异,忽然出声道,“你说错了吧,程逸园的一臂,似乎是断在百川灌河之下。”
那中年男人见被人怀疑,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大声质问道,“你听谁胡说的?”
张煌铭瞪着他,反问他是听谁说的。那中年男人翻了个白眼,气定神闲地说道,“我就在现场,亲眼所见!”
张煌铭想反驳,却又觉得毫无意义,倒是沈长恨想了想,小声嘟囔道,“可那天我没见过这个人呀。”
他声音很小,但还是有人听到了。他们不由得去打量张煌铭和江月华,这两人都随身带着剑,而且他们的剑看起来似乎比那中年男人的好得多。
众人议论纷纷,不住向江月华他们看过去。江月华便问沈长恨,“吃完了没有?”沈长恨没吃完,但这时候他也不敢再吃下去了。他站起身,很乖巧地要回房间去。江月华和张煌铭也起身要走。
突然,张煌铭和江月华都停了下来,沈长恨觉察出不对,转过身奇怪地盯着两人,顺着他们的目光,他发现门外的雨地里多了一个人。
这人戴着一个大斗笠,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眼睛。他藏蓝色袍子被雨淋湿后呈现出黑色,雨水打在他身上,溅起无数水花。他手中拿着一把没有鞘的刀,明晃晃的刀刃在雨水的打磨下泛着寒意。这寒意让沈长恨的心跳莫名加速了,他忽然想起师父曾告诉他,这种感觉叫有杀气。
他们僵持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客栈大堂内弥漫开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压抑,这压抑让他们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只有雨声充斥着天地间,此外别无他物。
忽然间,有一个很轻微的声音传来,雨帘被斩断,雨地里的人忽然横刀胸前。也就是这时候,江月华和张煌铭同时拔剑,但所有人只听到了“呛”地一声脆响,接着眼前似乎有光闪过,江月华和张煌铭身前的桌子突然碎成三段,地板也出现两道划痕,而客栈的大门轰地爆开,连同门上的招牌也一齐碎为木片。
在大门和招牌破碎之后,那无形的压力忽然就消失了,所有人大口地喘着气,像是被迫跳出水面的鲤鱼。
张煌铭和江月华的剑并没有敢放下,可外面那人竟提着刀走了进来。
“小二,烫壶酒。”他瞧也不瞧江月华和张煌铭,径自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张煌铭放下剑,望着他的背影道,“只出一招,便不打了么?”
那人淡淡说道,“不打了,雨停了再说。”他顿了顿,忽然侧过脸望着张煌铭,“我是冲江月华来的,不干你的事。”
此言一出,客栈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个中年男子,他战战兢兢打量着江月华,一时间无地自容又恐惧莫名。但万幸江月华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她竟收剑入鞘,旁若无人地走到那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骆师兄,没想到你刀法精进如此。”江月华垂着头,望着桌上的木头纹理,刚刚这人说了几句话,她才认得出他是大师兄骆北濠。算起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他的声音十分特殊,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我早已离开玉壶宫,你不要再叫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