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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能。”
徐捷瞥他一眼,表情没有变化,顾自接着开车。
广播里的人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欧森净水器,只要三千九百九十九。三千九百九十九,欧森净水器带回家!支持先试再用,免费安装。三十天后如果不好用,立即退款!”
祁天又在那里嘀咕:“那要是大家都带回去用怎么办?今天你试用,明天我试用,再拉几个人,说不定能试用个一两年,那这家不久赔大了。”
徐捷终于也笑了。他抽空伸出一只手弹下祁天脑门儿,“我说你怎么那么能想着占小便宜啊。”
刚刚短暂的不愉快,终于在两个人的笑声里烟消云散。
医生叮嘱说暂时不要洗澡,但祁天耐不住。他把淋浴喷头的水流调的很小,站在淋浴间里,不让水流碰到有伤口的那一侧。
这屋子里供应24小时热水,但水压并不稳定,刚打开喷头的时候水还冰凉,祁天微微调热一点,水就烫人,烫的他小跳了一步。好不容易水变得温热,他将喷头悬挂在顶上,走到水流下仰起脸。他的面孔和头发很快就浸满了水。
淋浴间外围的玻璃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雾气。祁天伸手在上面画个笑脸,就像冬日他蜷缩在小屋的窗玻璃前喜欢做的那样。
在这个舒适的时刻,祁天得以梳理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他从未想过袁朗背后有这样的故事,过去他只觉得袁朗烦人透顶而且莫名其妙。若不是今天从围观者变成参与者,这种感受恐怕将一直持续,并且愈发强烈。现在他明白,袁朗的所作所为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至于这是不是最好的选择,祁天明白自己无从判断。没有谁是上天选定的对他人命运的裁决者。
每个人都是一个圆圈的核心,外围站满旁观者。人们总是不甘于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他们向着别人的圆圈探头探脑,窥见角落的一隅或者微不足道的片段,便自以为是地认定自己已经看清了眼前人的全部。
祁天原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现在看来他的明白只限于网络世界。在现实中,他仍然没能做到这一点。来到一中前,他只想保持缄默,殊不知不合时宜的安静的空气也会构成对他人的冒犯。封闭自我无法让他获得真正的安宁,反而会造成无休止的误解。迎接抗拒的也只能是抗拒。他得张开嘴,他得和别人交谈,他得试图敞开一部分自我。
他应该这样做。
事实证明,徐捷说的是对的。
十三班的那群小混混各个都是吃软怕硬的主儿。一旦对方退让或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们就会变本加厉。他们畏惧的是无法超越的权威,比如学校里的大恒、秦老师,再比如学校外的公安警察。吃了这一次大的苦头,他们便不会再找祁天等人的麻烦。
祁天对袁朗的感觉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和叶雨都共享着彼此的秘密。原先他们的相遇是针尖对麦芒的那种格格不入,但现在每回在教室或走廊里撞上,气氛多少会有些不自然。也许原因就像祁天说过的,他们分别在网络与现实中目睹了彼此最狼狈的样子。
转眼就到了六月。六月中旬的运动会将是期末前最后的放松时刻。七月初就要期末考试了。作业随之越来越多,杜老师发火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同学们,哎呀这作业收上来错的啊,我这红笔是用完一管又来一管。我问问你们,做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你们心里想的就是就是啊我打算赶快做完了给老师批,好赶快把老师给累死?”
——“你看这通项咱们终于进行到这一步了,这个形式,是不是特好看——袁朗?啥你说不好看?同学们你们都看见了,审美的能力到这里马上就体现出来了,你坐下!”
——“你们请病假能不能长点儿脑子,今天发短信跟我说老师明天我有病啊不能去了,今天过完了吗?就你们这德行去搞诈骗第二天就得被逮起来。”
杜老师恨铁不成钢。她常说教学生简直就像是在茫茫大海里一堆蚌里找珍珠,操心的很,但偏偏命运给了她这个职业,她找的乐此不疲。杜倩雯批评起人来那叫一个妙语连珠,她在上面说,大家就忍不住拿书立挡着脸在下面笑。时日久了,祁天觉得连带着杜老师总涂在脸上眼看着要掉下来的厚厚一层粉都可爱了起来。
这节体育课操场上至少有五个班,有做测试的、打篮球的、踢毽子的,操场上全是人。祁天不打算借着这时间锻炼,老师领着他们跑完两圈,他就偷着溜回教室了。
他看见窗帘拉上了大半。一推门,乍一推还没推开,关的很紧。
他一用力,门终于开了,他看见教室里明明没有人。
“奇怪,拉什么窗帘……”
祁天顺手关了门,准备向座位走去,突然听见一声喊:“嗨!”
祁天被一吓,大叫起来,叫了半声就有人挡他嘴,“别吵别吵。”
他闭嘴一回身,看见身后竟然是叶雨。“我去,跟拍鬼片似的,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你才是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