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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呜咽若诉的风声。
    可这个夜晚,一个天上来的女子陪他在这里歇息。
    他还从来没有看到有哪一个生灵这样注视过他,向他露出微笑的表情。不是听到那些轰轰的水声,呜咽的风声。是在露台上,月光照在青石板上,漏更滴落青石板清脆作响。
    那一声一声不知在敲打什么,可时光这样平和又朴素,像月光下有人穿针引线,绣了一两朵不起眼却漂亮的小花。
    白日天光起,纱窗泛红渐更亮,她又眼瞧着他从一只鹿化做人形。
    神女跟他说,“君与我成婚,意如何?你为我君,我为你妻,妻一生守你。”
    神女总以为他是不会说话的,若有呓语,可探是像蛟龙一般的嘶声,又可探是像鹿一般的呦呦鸣声。
    直到现在她提起这样一件事,才晓得他原来会说人语。
    后世里,古书中,记载的只言片语,听蕊跟君卿问过的话,泽海荒生灵修得灵气便可言语,是记那书的人,最初时便故意把它记录得含糊混淆了,实际那书上记载的,指的是君泽。
    蛟言人语,问之为何。
    他沉吟,“为什么?”
    神女道,“想教君去做一个人,欢喜于君,并非在乎君原本是什么,天上许多神仙,原本也并非是人。既为君来此,想同君一起,过这样平淡年岁。”
    君泽什么都不懂,对人间这样的事并不感兴趣,亦没有多少理解,他生化于万物虚无时,未带情根,不解人间事;他是一块顽石,如何也点化不开的那种。
    正因为什么都不懂,他更无所谓,神女说如何,他便随她如何。
    神女向天帝请命,剔除了自己一身仙骨,仙骨一剔,却留她一身法力,便永远留在了这地界;四仙待贞守相随,便一起留在了这里。
    成婚之时,喜房之内,神女纤色微红,明眸剪水,妙曼之犹如婀娜芙蓉,他仍是什么都不懂,不知何为亲吻,何为抚摸。珠压腰际稳称身。都是神女一点一点,又日复一日教会于他。
    平素与他一起的时日,从来都是神女迁就于他,他仿佛日日都是长在寒山上不会开花的铁树,从来对谁都没有情感。
    仙待们素访神女处,便都知晓,君泽不喜笑,一生没笑过几次。神女静,且庄稳,不会逗人笑,亦从未逗他笑过。
    直到神女诞下一个与他的孩子,他看着摇篮里的人,才第一次笑过。那眼神,多了很多温和,如同满月下轻翻的海水,是神女都不曾拥有过的。
    或许这无形之中幻化出来的灵物,别人永远是别人,是它物,而自己的血脉,又是不一样的。这血脉随他,出生便头顶鹿角,额中带细窄纹印。
    一次,于摇篮旁,他问过神女,“我此生只能有一子,你也愿意?”
    神女柔软而笑:“当随君意。”
    孩唤君茏。
    四仙侍既已定居,渐渐也有婚嫁,婚嫁之后退居其次,一切权力交由各自君夫手中,数年过,仙侍各子也渐长成,泽海荒便也有了五族之说,最初之五族,即由神女与四仙侍组成其中。
    君茏长成,娶其中一仙侍之女,那女爱慕君茏,愿倾心待之。
    可终究要担心君泽血脉何承,普通之人,灵力极低。那本是天上神仙一捧水泼到地面,无根生出来的人。只剩仙侍后代决绝不同,原为天上仙,一切皆有根源,有溯可寻。
    非得仙侍之后,再与君泽之后代相辅相成,才能延承君泽强大灵力,才能守得住这泽海荒千千万万年,让这片土地永不陨落。
    岀于这,君泽和神女一同布下命里罗盘。那日天光出奇甚亮,我从画卷中瞧见赤乌亮如熔金,大如巨果,晃晃然然也。君泽神女立于海面,蔚海粼光弄潮去;霓裳盈盈,羽冠携金,袅烟如仙气不散;君泽滴落自己一滴血在海水中,以后但凡他子孙降世,泽海荒的海水会有显示。神女站在他身旁,将手指尖的血珠一挥,那血珠便穿透萧萧厚云层,落在万里外陡峭竦峙不生林木的崖壁之上,此后但凡有年岁相配的仙侍后代出生,这崖壁上便会飞出火红雀鸟相告。以此结契,生而不息,长保太平。
    故凡此海浪滚,雀鸟出,对方皆是命定人。
    一生一世,一人配一人,永不得更改。
    神女容貌未曾变过,一生都是年轻模样,然,阳寿有尽时。
    君泽与她一样,本是不老不死之身,可她自请剔仙骨为凡人,凡人性命短暂。天帝只给了她不多不少九九八十一年阳寿。阳寿一尽,她归为一捧尸骨。
    八十一年,这片荒芜之地自无到有,到欣然向上;人间盛象,繁荣安乐,是她眼见如此。只可惜,想教一个人情爱,貌似到最后都没教懂他。
    八十年,君泽有多少事仍像以前一般木然。
    八十年,他不老不死,她只是他的沧海一粟,她只在他的命里晃一晃,留下一个孩子。
    气尽留于人间前,最后一日,他一直在床头守她,清澈眼睛望着他,未皱眉头,未有言语,分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