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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气压。
快下班时,盛韶宁打电话来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她看天有下雨的意思,说还是不要了。
她已经一个周没见盛韶宁了。他去东京公干,才回来两天,一直在忙各种事情,并没有联络她……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她自己的事也很多,工作上的琐碎事一大堆,下了班只想马上回家,周末则全天泡在图书馆里查资料。
盛韶宁有一点很好,就是从来不会在她觉得不便的时候硬要见面,约会时也并不会一味顺着他自己的心思安排些节目,而是会和她商量,尤其喜欢陪她去图书馆、博物馆……她以为这是他很懂得彼此有独立空间的重要性,还有点高兴。
跟盛韶宁的重逢跟认识他的时候一样,都很偶然。三月里,别人忙着找工作和写论文的时候,她的论文早早定稿、工作也有了眉目,单等答辩了。一时清闲,她接了两个短时的工作,担任商务活动的同传译员。其中一个活动因为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主办方特地向她表示了感谢。丰厚的薪水之外,能获得认可,这是让人格外有成就感的。出面褒扬她的人里就盛韶宁。只是当时盛韶宁没有说几句话就被人叫走了,并没有给她留下特别的印象,直到两个月后,她在学校门口遇到了他。
认真回想起来,那一天的重逢对盛韶宁来说也是偶然的。他等的并不是她。太太在孕期,花钱找干净的学生妹解决生理需要,这在一部分人群中是公开的秘密。只是盛韶宁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和太太之间没有这个默契。Janette 的怀孕只是他习惯性寻花问柳的又一个方便的借口而已。
至于说她在盛韶宁那里是不是特殊的,她想多少是有一点特殊的。盛韶宁在他们短暂的交往过程里对她是十分尊重的,起码是这么表现的。再多,她就不敢断言了。毕竟这个人,认真回想一下整个过程,她实在是称不上对他有多少了解,除了认识到人性的自私和险恶之外。这一点,倒是要感谢他。
盛韶宁风度很好,谈吐有致,对她的好感表示的恰到好处,并不令人反感。虽然她偶尔也接触商人,可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样的人发展。盛韶宁恰好打破了人对商人的刻板印象……论起来他算新贵,身上却一点炫富的味道都没有,反而非常儒雅,连车子都低调朴实,很让人信任。
所以后来,她如果想要给自己找借口,还是能找出一大堆来。
当然她并不会因此原谅自己。
那天下班时果然下起了雨。不大不小的,恰恰好让人觉得不舒服,又并不很令人不便。上海秋天的雨也只比冬天的稍稍讨厌那么一点点而已,她当时还这么想着,走出了办公楼。学校的小红楼一下雨会返潮,陈年的霉味在空气里飘荡着,像幽灵一样追着人跑。她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紧。考虑到早上摔碎的天鹅,她觉得心慌是有道理的,因此格外希望早点回到她的窝里去。
她撑开伞站在台阶上往外一看,除了几位在雨中脚步匆匆的老师和学生,一眼就看到了盛韶宁的车子。
盛韶宁有那么一两次到学校来接她,从没有把车开进来过。
她有点意外,心想难道是想给人惊喜么,说了今天不见面,还特地来接她下班……她朝车子走去,来到驾驶位这边,轻轻敲了下窗,冲车里摆摆手。
车窗上一层水珠,密密的,不住地凝成串滑下去,像给车窗蒙上了一层纱。她并没有看清车子里的人,直到车窗降下来,她说完“不是说好今天不见面了吗”,看到了 Janette 的脸——阴雨天,银灰色的车子里,一张惨白的布满愤怒和恨意的脸,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她呆了一下,以为自己认错了车子,忙说了声对不起。
Janette 推开车门下了车,一把夺过她的伞扔在地上,抽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骂她贱人。
她下意识躲开了这一巴掌。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挨过一手指头的打,家里没有人打她,外头也没人敢打。她抓住了 Janette 的手腕,气恼地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出手就打人。
如果整个过程要她讲出来最后悔的一点,这就是。
她其实应该挨那一下子的,如果挨了,Janette 就不会更加愤怒、不会去抓被扔在一边的伞也就不会摔倒了……Janette 当时已经大腹便便,摔倒在地自己都爬不起来。
她虽然觉得 Janette 莫名其妙,但不可能看着孕妇摔倒不去扶,于是被 Janette 揪住头发拖倒在地,狠命地踹起来。
说不出当时有多狼狈了……这一场厮打惊动了过往的老师和学生,有人跑过来拉架,听着 Janette 骂她贱人、小三,说她趁她孕期和她先生上床,听着听着都尴尬起来。
她简直五雷轰顶,才问你先生是谁。
Janette 说你少 TM 装无辜,我先生盛韶宁,你别说你不认识,你们俩昨晚还滚床单呢……Janette 骂她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惜是狐狸精……她被骂的发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