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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挽秋停下上楼的动作,回头用一双缺乏睡眠毫无亮光的死鱼眼涣散地看着对方,“再说我就用针把你的嘴巴缝成中国结。”
    “我靠,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张放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夸张地吐吐舌头,手上分装成品的动作娴熟飞快。
    这时,取了新画稿的叶芝兰从里屋掀开竹帘走出来,看到叶挽秋站在楼梯上一脸疲惫的样子就知道她昨天除了白天在店里帮着四处忙碌,晚上又因为刺绣而熬了挺久的夜:“太累的话就歇一下,放着我来吧。那幅绣品太精细而且复杂,确实很需要费神的,再说我们手上有一批订单也没那么急,还可以再缓缓。”
    叶挽秋揉揉额角,笑着摇头:“没事的妈,就快了,我今晚肯定能绣完,明天刚好能赶上。”说着,她轻快地朝楼上跑去,很快传来一声关门声。
    于是整整一天,除了吃饭以外叶挽秋就再也没出过房间门。直到终于绣完混天绫和神号“三坛海会大神”字样的最后一针又剪了线以后,叶挽秋才终于叹出一口气,仰头活动了一下酸痛无比的脖颈和肩膀,眼睛涩疼。
    墙壁上猫头鹰时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靠近二的地方,她将神像图上其余留着的针和蚕丝线都收好放在盒子里,强撑着困意仔细检查过每一处细节。做完这一切后,叶挽秋来到洗手间简单地洗了洗脸,关了灯疲惫至极地倒在床上。在眼睫合拢的最后一刻,她隐约看到有清散银亮的月辉从窗外穿透纱帘渗透进来,像个梦一样温柔地铺开在那幅神像绣品上。
    冷调的光色带着种奇特的通透感,和雪白的绸布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片发亮的雾海。绸面上的少年神祗在这种光影变幻中仿佛活过来了似的,静静地看着床上已经完全熟睡的女孩,眉目精致俊逸,容色冷淡到不染一丝烟火气,随时会消散在月光里那样的虚幻而美好。
    叶挽秋不记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被母亲叫起来的时候还困乏得好像才刚躺下去似的。
    她在床上挣扎了好一阵,完全靠着本能从床上爬起来,关了空调,像只软体动物一样爬到窗边去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扑到自己脸上,眼皮沉重得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里的景物都雾蒙蒙的,没有清晰的轮廓和边界。
    一早起来的空气就有些潮湿闷厚,天色也如被用铅笔涂抹过一般灰恹恹的,只留一线极窄的冷白流光如幽灵一样徘徊在遥远的山峰轮廓上,衬得山体上的森林植被越发浓绿幽深。
    要下雨了,稠雾涌动,天闷潮热。
    叶挽秋趴在窗台上被这种带着森林清新味道的热风吹得又开始昏昏欲睡,却被一阵手机铃猛然惊醒。她迷茫地接起来喂了一声,发现是自己高中的死党简媛打来的:“生日快乐啊叶子!快出来,老地方见,姐姐带你去体验一下成人世界的快乐!”
    叶挽秋挪到绷架面前,头一歪靠在那少年膝下和团团红莲上,有气无力地回答:“谢了简媛。我连着爆肝十几天就为了刺绣。好不容易今天凌晨才弄完,实在是没力气了。”
    “十几天?”对方惊讶地重复一遍,同情地问,“快摸摸你的肝还好吗?”
    “不好。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原地出殡了。”
    简媛哈哈大笑着:“那行吧,等你睡好了我再来找你。”
    挂了电话后,已经收拾完毕的叶芝兰在门外敲了敲:“挽秋,弄好了就下来吃饭了。”
    “来了。”
    扯出一件原本垫在枕头下的皱巴巴T恤套头穿上,将宽松下摆随手塞进破洞牛仔短裤的裤腰里,叶挽秋又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梳理整齐,最后抱着那幅刺绣从楼上跑下来,将它摊开在桌上。
    她端起桌上的冰豆浆喝一口,又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听到叶芝兰在交代张放他们一些关于店里的事:“我和挽秋估计得傍晚才能回来,白天的事就得让你们打理了。”
    “没问题兰姐,您放心好了。”
    叶挽秋偏头看着母亲,有点愣:“诶?我也要一起去啊?”
    “你当然要一起去。”叶芝兰说着,打量她一眼,“吃完了去换套衣服再下来。”
    “啊?”
    “啊也要去,这是去神庙,穿正式一点。”
    张放在一旁点头附和:“对嘛对嘛,生日当天去还愿就该要穿得上流一点。”
    “……可我觉得我穿得也不下流啊。”
    “好了,快点!”叶芝兰笑着催她。叶挽秋吐吐舌头,将杯子里的冰豆浆一口气喝完,听话地重新跑上去换了一条白裙再下楼来。
    从镇上到翠屏山脚只有寥寥几趟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