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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当年他们可是互枕刀剑的生死之交,整日都混在一起的。”
屈佶仰着头喝酒,老者早已看不见物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光,“当年元禛还是个刚来江都的混小子,整天抱着枪拧着性子想要出人头地。西北元家不如白家势大,他又是个一没钱二没亲的庶子,经常在城里被军营里那群送来混日子的公子哥满街揍着跑。
呵呵,白盛…将军他一直都是个倨冷的性子,不熟的人看着不苟言笑,实则背地里嘴极毒,又懒得跟其他人一起去揍唯一的穷小子元禛,只得和他一道,被其他人追得满扬州城跑。
结果某天逃跑的时候翻墙没踩稳,一头栽进了息诚他家的果棚里。
气得刚刚打理完棚子的息诚罕见地动了怒,关起门来就对着这两个初次见面的怪胎一阵暴打。
息大人的手段我是服气的,他从年少时就是这样,手里啃着个小番柿脸上随意笑着,心中却满怀诡计。几个落子之间,就能让碍眼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之前萧家突然被灭,我虽然不在江都,但只听风传就知道是他在背后操使。
那个人照理来说,是绝对不会允许留下活口的。你被贬去北疆可能只是手下的人一时疏忽,又或者,根本不是什么好心的意外…
但公子你如今要以这个身份回去,不管是不是息诚疏忽,你首先要过的,就是他那一关。”
“废话那么多,你还不是不帮他治腿。”黎九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不是不帮,是不敢。”
屈佶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罢了,我倒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惧怕息诚,只是如果真的按他所说,那铁片早已经在他腿里埋了一年,能成功取出来的几率已经是微乎其微。
而且,就算没有这一年,他贸然治腿,稍有不慎膝盖以下便会彻底废掉,再无站起来的可能。”
“你是说…我还有可能站起来?”萧世离原本垂着的眸子忽然一亮,问道。
“多大的把握?”
屈佶弯了腰隔着萧世离的下袍,检查了一下他的腿,叹了口气。
“想听实话吗…那两个铁片在你膝盖间嵌的太深,和肉长在了一起,强行取*出来的剧痛且不说你根本就承受不住,之后再进行的正骨,也还要一点一点地把你错位的肌肉割开,以铁钉固定裂骨,然后重新缝合。
如果这一切都顺利,还要有少则两三个月,多达半年的恢复期。最后公子您能站起来的几率…不到一成。”
“我要治。”萧世离愣了一瞬之后轻声开口。
“屈老,我膝盖之下早就没有知觉了,再坏也不过是如今这样子。”
“你并非没有知觉。”
屈佶摇了摇头,“只是多年不用,经脉麻木封闭了而已。只要悉心调理静养,还是可能恢复的。”
“只有半个月。”
他咬了咬牙抬起头,看向皱眉不语的黎九,“屈老,我恳请你半个月之内,治好我的腿…我马上就要陪同殿下前往江都,没有可以耽误的时间了。”
“…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屈佶放下酒壶,静静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半个月,就算是屈氏祖师爷在世,也只能冒险让你站起来三十余年,根本不能完完全全根治你的腿疾…都说人皆有命,公子,你这是拿你的后半条命在赌啊!”
“喂,大萝卜,你只管尽全力去治。”
黎九拧着眉,冷冷地说道,“金银细软随便拿,只要能治好阿离的腿,我把金山都给你搬过来。
…你说这是命,我和他一起去赌,不信命不站在我们这边!”
——
第二天的时候,黎九睡到很晚才悠悠转醒过来。
昨晚的宴会让她还有点头痛,便耷拉着脑袋任由眼神同样飘渺的流月替自己更衣。主仆二人都心不在焉地穿着衣服,流月给她穿上雪白短衫的时候,差点把衣袖给穿反。
“你有心事啊?”黎九敏锐地察觉到了小侍女的不对劲,抬起头来问道。
“没,没什么。”她连忙摆了摆手,将对方腰间的黑云绣带束好,又在外面给她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罩衫。
以西域云锦理成的细丝在窗沿透过的阳光之下闪闪发亮,显得身材挺拔的女子又清爽又伶俐。
“您如今已经齐笄了呢,也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了。”
流月继续化身老妈子,将一条一指粗的绯红抹额绑在她的额前,上面细细挂了的银线垂落下来,在她的眉间晃啊晃的,遮住了那朵石竹花。
接着她又开始在黎九耳边碎碎念,“我们北凉虽然民风尚武,但殿下您好歹也是一朝贵族,谦恭尊老乃是卞唐传统,万千的北凉子民都在看着呢,万万不能失了仪态。
想昨天晚上那种踹门啊,对骂啊,扬言要带着手下去揍人什么的…被守卫的人添油加醋给传出去了,终究是不好。”
“呃…”
黎九有点难堪地挠了挠额角,默默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