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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烟哽咽:“还得哄着点?那要是不哄呢?”
医生写罢了凤舞龙飞的表格,往床尾一贴,潇洒地收笔说道:
“会有生命危险,她容易把自己作死。”
啊?不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吗,不至于吧?就在岳烟觉得医生骇人听闻的时候,鹿青崖敲了敲她的手背:
“你快救救它呀,把人家脑袋拧掉就不管了?”
想起医嘱,岳烟还是配合地把瓶子接过来,重新拧好了盖子。
这次鹿青崖果然没再说瓶子死了,乖巧地开始喝水,一把将瓶口塞到嘴里。嘬了半天,眼巴巴地看向岳烟:
“我好像喝不到。”
那他妈能喝到就奇了怪了,鹿大傻子。岳烟无语,把瓶盖拧开她还哭,不拧瓶盖她还喝不到。
果然人傻起来是有生命危险的,比如鹿青崖就容易傻到把自己渴死。两人关于喝水的问题又缠斗了几个回合,气急败坏的岳烟干脆把水倒进掌心里,掬起手掌怼到鹿青崖的嘴唇上:
“喝吧!这回没有矿泉水瓶的无头尸体了吧?”
没想到的是,鹿青崖真的俯首去舐她的手心。
岳烟一下子僵住了,这只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鹿青崖青丝垂落的后颈。纤细的颈被乌发衬出几分丰腴的玉白色,像黑云半掩着皎洁的月。
细软的舌尖让岳烟微微悸动,口舌有点发干。伏在掌心喝水的女人,让她想起从前去动物园里玩耍,那些刚冒出角的小鹿也是这样吃她投喂的草。
这个舌尖的柔软,岳烟是亲口尝过的。湿湿软软的小小一团,从指腹舐到掌纹,连肌肤纹理中的水珠也舐得干干净净。
人一旦变傻,就容易对某些事情特别较真。鹿青崖这辈子都没如此专注地喝过水,岳烟有心捉弄她,将手拿远些,又稍稍凑近些,她就随着岳烟的手晃悠脑袋。
喝饱了,小鹿扬起脑袋,朝天打了个水嗝。
岳烟默默将手擦干,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我俩到底谁写的谁啊?怎么鹿青崖一可爱起来,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倒好像是我在她的掌控之下似的。
“丫头,眼镜。”
鹿青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傻乎乎,仍是一身业界精英的状态。接过岳烟递来的金丝眼镜,眸中的温度被镜片过滤掉,显出几分聪明劲儿来。
按照她的吩咐,岳烟替她别起碎发,一边捋着头发一边问道:
“你打扮得这么利索干嘛?你是真的在养病,又不是在拍戏。”
“我要见人。”
她抱着手机说道,在岳烟的提醒下把拿倒了的屏幕正过来。
岳烟觉得好笑:“就你现在这样,想见谁啊你?”
轻轻抬起唇角,鹿青崖笑得胸有成竹,将手机扬了扬:
“我已经约了你们芳华娱乐的郑总,还有云若。”
你现在约竞争对手见面干啥?给他们表演脑神经短路的小鹿怎么喝水吗?岳烟掐着头绳的手微微颤抖,心想要不趁现在用头绳勒死她算了,省的她又作出什么祸来。想到这里,岳烟下意识地喊道:
“不行!”
“我就见,”鹿青崖声音不大,语气却特别坚定,坚定得直戳岳烟肺管子,“我就要问问,他们是怎么带孩子的。手下的小朋友身上都长茄子了,也不知道替孩子出头!”
身上长茄子……岳烟琢磨半天,才想明白,她指的是自己身上那快茄子色的淤青。
这个鹿青崖,被人下了迷药,又经历了麻醉的降智打击,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岳烟心中莫名被触动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无奈地说道:
“我那叫淤青。”
鹿青崖高冷地撇了撇嘴:“就是茄子。我最喜欢吃茄子了,怎么会不认识?”
虽然知道跟这个麻醉降智的家伙讲不清道理,但岳烟还是争辩了一下:
“茄子能吃,我这个能吃吗?”
“也能吃,”鹿青崖点点头,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让不让吃。”
算了随你吧,反正暂时我是不会让你吃的,岳烟腹诽道。堪堪帮她将长发绾成一个松散的髻,就看见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接起电话,岳烟就听见对面那个熟悉的声音。
是云若的声音。
自古学生怕老师,下属怕领导,都是写进DNA里的,所以岳烟一听就听了出来。
大概是提前报过病房号,简单说了几句后鹿青崖就挂断了电话。拢了拢松垮的病号服,她对岳烟说道:
“要是不想被他们看见,你可以躲到卫生间里,以防他们觉得是你先叛变了公司,与我暗通款曲。”
“你到底想和他们说什么?”岳烟听着这话好像不太对头,“你……你别乱来啊。”
鹿青崖只是微微一笑:“不会的。”
被她赶进卫生间,岳烟透过门缝瞄着外头的动静。或许是她的错觉,似乎只要她不在场,鹿青崖就清醒得像个正常人,根本没有傻气。
不多时,就瞧见云若帮郑总打开门,接着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鹿青崖倚在榻上恭候已久,眉眼中满是狩猎者的冷静和自信。只要她不动,就没人能看出她的智商被满减了。
郑总毕竟是生意人,看人下菜碟的功夫炉火纯青。面对影后级别的小鹿神,他弯下啤酒肚,搓着手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