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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我先放你下来,”岳烟现在不想掰扯,左肋上的淤青实在是疼得她受不了,“那个……栏杆上的小鹿还看着咱俩呢。”
    她这么一说,鹿青崖才觉得屁股有点凉。
    栏杆上挂着个彩布缝的小鹿,那是鹿青崖缝在内裤上的补丁。今天穿了裙子,内裤没有□□挡着,就被栏杆的尖刺勾了下来。
    非常迪士尼画风的小鹿脑袋,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相拥的两个人。
    鹿青崖没想到,第一次被岳烟拥抱,是在内裤补丁的凝视之下。
    第8章
    风吹进来,带来一丝凉意。鹿青崖羞赧地轻轻拢住裙子,忽然被一阵暖热覆住了指尖。
    岳烟抬起她的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在她的腰上。
    外套上还残存着岳烟的体温和气息,就这样拢在鹿青崖的腰腹。薄薄的衣衫隔不住这种触感,倒像是被岳烟搂住了腰似的。
    鹿青崖的腰线非常好看,像是新抽芽的嫩柳,一攥就能攥出汁水来。
    岳烟想忍住不看,可是任何正常的人恐怕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腰身。发怔的时候,忽听鹿青崖蹙眉问道: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外套一脱,她身上就只剩褴褛破烂的戏服。乞丐的衣服自然是破得上下透风,残碎的布条缝隙里,左肋上那片青紫就露了出来。
    刚被踢的时候还没完全肿胀,时间一长,加上抱鹿青崖时牵动了伤势,眼下更严重了些。岳烟只觉得呼吸的时候,肿起来的血肉压迫肋骨,喘气都不畅快。
    正想大咧咧地说没事,就是拍戏需要而已,却被鹿青崖的指尖抵住了唇。
    她能感觉到,滑腻弹软的皮肉就在唇边,茉莉花烟的气息以及淡淡的柑橘香水的味道,清澈如泉的甘甜在唇上流溢,还不老实地往齿缝里钻,想要将口腔都占据。
    没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鹿青崖一边懊悔着自己怎么没有随身带冰袋的习惯,一边将冰凉的手柔柔地覆在岳烟的淤青上,用掌心帮她冷敷。
    不过话说回来,谁他妈出门随身带冰袋。
    鹿青崖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也是从底层一部部爬上来的,就该知道没出名的演员有多难,应该想到岳烟在剧组的待遇。所以,她不仅得随身带冰袋,甚至还得随身带着换洗衣服、跌打肿痛膏、热水杯、带风扇,要是能带着锅碗瓢盆开小灶就更好了……
    别说是鹿,生产队的驴都不敢扛这么多东西。
    鹿青崖小心地拿捏着力度,尽量能把淤血揉开,又确保不会弄疼了岳烟。望着她认真的眉眼,岳烟的嗓音有点发涩:
    “那个……鹿青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岳烟以为,自己本应该拒绝她的。但她的手敷上来的那一刻,岳烟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作被人呵护。
    上辈子,岳烟就是长辈口中那种没出息的孩子。长相、成绩、脾气,不管是哪方面都平庸无奇。不过是喜欢看小说,自己也试着开始写。没有天赋,没有贵人提携,只有无数个把头发都薅秃的失眠之夜。
    她一直是一株泯然众人的草芥,湮灭在无数与自己差不多面目的人群中,没人会特意地看向她,看见她的梦想、她的坚持、她的喜怒哀乐。
    不过鹿青崖做到了。这个不管是才华还是地位都出尘绝世的女人,此刻正微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揉着淤伤。不仅揉,还轻声说道:
    “想问什么?姐姐听着呢。”
    私心作祟,岳烟不想推开她,只是想问:
    “想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鹿青崖只是笑了笑,纤长的睫羽随之轻颤:
    “也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上次我受伤时被人心疼了。那种被心疼的感觉,很好。所以我想让你也体会一下。”
    见岳烟还怔怔的,她勾起唇角:
    “没什么,就是手指被订书钉扎了。幸好一位大侠路过替我点穴,还帮我包扎起来,才及时止住了血。”
    她说那次吗……岳烟的脸忽然爆红,气鼓鼓地顶嘴:
    “我没心疼你!”
    鹿青崖眨巴眨巴眼睛:
    “我只说是位大侠,又没说是你,你心虚什么?”
    刚从柳兰因那里学来的招数,现学现卖,她连自己吃过的瘪都想拿来给岳烟也尝尝。
    岳烟被她顶的没话说,没等想好说什么,副导演已经喊她去拍戏了。
    声音响起的刹那,鹿青崖条件反射似地将帽檐压低了些。副导演乜了眼这个看不出来是谁的家伙,转头向岳烟不耐烦地吩咐道:
    “到处乱走什么?开拍了不知道吗?”
    岳烟多识时务的一个人,赶紧道过歉就往拍摄场地跑去。大概是鹿青崖的打扮太反常,副导演又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
    “你是哪个部门的?”
    见岳烟已经走远了,鹿青崖凤眸半眯,掀起黑色的帽檐。
    副导演倒吸一口凉气,正要调整好脸上的笑容,却被鹿青崖的问话打断。
    “岳烟拍的是什么戏?”
    鹿青崖笑着问道。面对副导演这副前倨后恭的样子,她唇角的弧度很机械,看起来有些凉薄。
    副导演很为难,不想对这个与岳烟有过节,而且是剧组之外的人透露剧情。
    她倒是没有继续发难,而是索性朝着岳烟的方向走去,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