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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生路。敢问这些年来,娘娘还不明白,哪怕乔春煊将南疆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把南疆人当刍狗一样驱使,大巫师百般忍让,为的又是什么呢?”
谦妃怔愣了好久,她死寂一般的眼里,渐渐地焕发出了一点神彩,“可他为什么还要对乌娅那个贱人念念不忘?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次来京城,所为何事?”
“娘娘,我听说广南土司府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了一片焦土。所有的尸体里,少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女童。听说,这女童是少年的姐姐与他父亲所出。娘娘,请问,这女童应当喊少年舅舅还是哥哥?”
谦妃的脸霎时就白了,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一句话,“蚩灵,我对不起你,若有来世,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那时候,她满心都是痛苦,她指着那女孩问他,“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那女孩子痴痴傻傻的,不灵光的样子,“她……她,她是我的妹妹!”说完,他闭上了眼睛,那一脸悲痛,令她一阵心灰意冷,他是怕她伤了这女孩,才会故意撒谎说是他妹妹的吧?
她赌气要来京城当皇帝的妃子,他犹豫很久才说,“也好”。后来,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样子,她明明知道乔春煊不是个好东西,朝中几次要把乔春煊换掉,可她就是不肯让皇帝换,昭武帝大约也看出了她的心态,自然是求之不得。
“娘娘,听说老苗王一年总要去广南土司府几次,每次都要过上十天才肯回来。广南土司有个貌美如仙的女儿……,老苗王每次去,都会用车装很多金子去。那女童虽然痴傻,但也只是比寻常孩子反应稍微迟钝一些,老苗王为何会容不下一个孩子?也难为大巫师到了那时候了,还会相信,虎毒不食子这句话。”
谦妃终于捂住脸哭起来了,她全身都在颤抖。大巫师会相信“虎毒不食子”是因为他亲眼看到老苗王将她顶在头上,亲手将打好的银饰戴在她的头上,是因为她曾经说过,“天下的父亲也有不一样的”,可是,他们那时候终究太年幼,不懂得人心险恶。
大巫师以为出手的人是她的父亲,只要她父亲的人看到被关在那小屋里的人不是那女童,就会放手。却没有想到,早有黄雀躲在后面,她那继母终究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毁了她。
当年,那女童看到了老苗王,吓得魂都没了。老苗王当时没有什么反应,事后派人向女童下手。女童自然就是大巫师说不清应当是妹妹,还是外甥的乌娅。老苗王先是让人用食物将乌娅骗到了一个一人高的地窖里面,也没有马上就杀她,大约准备留着做什么,这样一来也给大巫师留了救人的时间。
大巫师求到了谦妃面前,她那时对大巫师提了一个要求,她帮他把人救出来,他娶她。大巫师答应了,虽然有点勉强。
她是怀抱着怎样的情怀去救了那孩子,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后悔自己不该心软。她把那孩子顶了上来,自己却成了别人刀俎上的鱼肉,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她被撕裂的痛,心脏也一并被撕成了两半。
那个夜晚,大巫师在哪里?他知不知道?
“那个夜晚,大巫师也在,他送走了乌娅,就回来救你,但是被你那继母抓住了,他被人绑在屋梁上,眼睁睁地看着你承受的痛苦。”谢宝瓒说的话毫不留情。
谦妃的耳边再次响起,大巫师跪在她的面前,“我回来娶你,你嫁给我吧!”但是,她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兴冲冲地跑去救那女童的少女了,所有的憧憬的甜蜜都化作了仇恨,她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娶我?你是皇帝吗?”
那时候,刚刚当上大巫师的少年,还是别人手中的傀儡,在南疆还没有任何话语权。看到他脸上灰败的颜色,谦妃那时候的心里划过一丝快感。
“娘娘应当也猜到了什么,只不过娘娘不肯直面,不管是老苗王还是先王妃,娘娘都惹不起,人总是这样,连仇恨都要捡软的那个去恨。”谢宝瓒嗤笑道。
谦妃却突然不哭了,她看着谢宝瓒,“我以长生天之名,用我的前世今生来世为咒,谢宝瓒与我的女儿灵安命运与共,生死同时。谢宝瓒,你说这些不是想让我帮你解掉你身上的情殇蛊吗?你若想嫁给你心爱的男人,你就必须与我的灵安共侍一夫,否则就会心裂而亡。”
“哈哈哈,我得不到的,你们都休想得到,休想得到!”谦妃突然站起身来,她大笑数声,并没有喝嬷嬷给她备的那碗药,但依然七窍流血,身体晃了两下,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靠在桌沿,死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对这一切有点猝不及防。谢宝瓒的身体有些脱力,她摊开手看了一眼,那条血色的线,蜿蜒上了她的手腕,不知来历也不知去向。
谢宝瓒有些脱力,心里有种无喜无悲的空灵感,似乎灵魂已经升上了天空,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灵安扑在谦妃身上哭得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在哭她自己还是在哭谦妃。嬷嬷冷漠地指挥着宫里的人,去报给皇后知晓,将谦妃移到榻上去,换衣服梳洗小殓,一切都井井有条。
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容易。举凡遇到了,就不肯轻易放过。将这个人放在心里一辈子,恨也好,爱也好,都是一种信仰,能够支撑自己在艰难的红尘中跋涉下去,不至于半途脱力。
如她此刻这般,连一道宫门都迈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