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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无论孟沅如何对她,她都能忍得,只因她是家中长姐,她亦不忍让爹爹瞧见她与长姐不和而伤心。
    但今日……姐姐的骄纵竟比母亲名节还重要么?
    孟宏延未再说话,只默着垂首朝春泽堂去了,孟妱心内究竟是有不甘的,在原地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直至进了春泽堂的书房,孟宏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拿起一旁的茶盏,斟了一盏茶,抿了一口。
    孟妱渐渐皱起了眉,还未等她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便听孟宏延低声道:“沅儿还是个孩子,难免会口无遮拦,我会再训斥她的。”
    他说的是口无遮拦,而非口不择言。
    “……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孟妱不禁问道。
    孟宏延垂眸望着手中的茶盅,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未说话,孟妱忽而觉着喉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一般,接着便听见孟宏延声音中竟带着些哽咽:“或许……是我待你娘不够好。”
    若是他在平日说出这话,她只会觉得是爹与娘太过恩爱,是以爹爹心内才会有此遗憾。可现下孟沅出言侮蔑在先,他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孟妱默了良久,才缓缓出言:“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宏延将茶盏轻放在了桌上,双手捂面似是抽噎,孟妱见他如此,心下却不是心疼,而是一种莫名的恐慌。她就这么定定的坐在不远处的圆凳上,像被禁锢住了一般。
    可她还是不能相信,她虽然从来见过母亲,可在嬷嬷口中,娘绝不是那般轻浮寡情之人。
    “孟沅侮辱嫡母,该受家法,现下便该让她去跪祠堂。”孟妱倏然站起身来,冷冷的说了一句便要走。
    “妱儿!你不许胡闹!”孟宏延骤然抬手朝她呵斥道。
    孟妱立在原地,整个人犹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她第一次忤逆父亲:“爹爹,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妱儿……你母亲已不再了,你难道还定要为父将当年之事再说出来?”孟宏延双眸泛着红,语气极尽苦痛,“你放心,无论她做了什么,在为父心中,她都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我更不会因她而迁怒你们。”
    你们……?
    她和哥哥?
    “我和哥哥……可是爹爹的孩子?”孟妱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孟宏延闻言,连忙道:“自然是了,好孩子,爹说了,这与你们无关的。”
    孟宏延话音未落,门突然被人外面踹开,孟珒冲进来便喊道:“你胡说!你……你胡说!”
    他虽然这般说着,可早已哭的泪人一般,孟妱忙去拉住哥哥的手,她知哥哥一定是都听到了。
    孟珒本就气力大,如何能被孟妱钳制住,登时脱开手,将左近的花瓶搁架全都推倒。
    “哗啦啦”的一阵,孟妱只得先避去一旁,可仍是担心他会受伤,“哥哥,你冷静一些。”
    或许没有哪个孩子能承受得了这样的事实,更何况孟珒虽早早没了母亲,却是个在外经常将娘挂在嘴边的人。母亲于他的记忆,甚至只有孩童时支离破碎的片段,可他仍觉着,母亲是这世上最温柔良善之人,况母亲怀胎十月生了他,便是对他最大的爱。
    可如今,自己的生身父亲却告诉他,你母亲竟是这样一个的女人。
    他甚至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却足以让他崩溃。
    孟宏延见势大步上前狠狠扇了孟珒一巴掌,“逆子!给我消停些!”
    孟珒从小到大闯过的祸不少,挨过的打也不少,不过是板子棍子藤条,这是第一回,父亲打他的脸。
    “好,好,这个家,老子不待了!”孟珒一面恨恨的点着头,一面捂着脸只奔向了外头。
    孟妱连忙要跟上去,却听爹爹拦她道:“任他去罢,左不过又是在哪个赌坊待几天,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连自己现下都是一片慌乱,听得父亲如此说,便也任由哥哥去了。
    *
    翌日一早,玉翠便服侍孟妱起身,往正堂去用早膳。
    她去的早,桌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婢女在忙碌着摆饭,见孟妱来了,忙行礼道:“见过郡主。”
    孟妱缓缓在外侧落座,神思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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