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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走廊的孟妱看着方才离去的玉翠神思焦急的朝她走来,她黛眉微蹙,在玉翠面前停了下来,问道:“怎的了?”
玉翠抿了抿唇,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递给孟妱一块玉佩,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蓦然抬首对玉翠道:“去雇一辆马车来。”
孟妱说完,便急回了暖香苑,李嬷嬷正坐在门前做着手里的针黹,见她神色匆忙,起身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方才玉翠来回说哥哥因输了赌坊钱,现下正被押在赌坊,等着她去给赎金。可这次她并不想让嬷嬷知晓,免得她忧心。
便道:“哥哥派人来说,外头有一家戏园开了,邀我一同去看戏呢。”
孟珒向来是个不学无术的,这倒也是他的行事章法,李嬷嬷并未多想,只道:“近日夜里更冷了,你且要早些回来才是。世子最是个没轻重的小魔王,莫要与他一起混闹才是。”
孟妱听着李嬷嬷的唠叨,着急的心情反倒缓和了许多,她笑了笑回道:“嬷嬷安心便是,天黑之前必能回家的,嬷嬷可要早些歇下,莫再等着我了。”
李嬷嬷笑了笑,伸手别过她脸颊的碎发,点头道:“好,嬷嬷知道的。”
说罢,孟妱便进了屋内,不一会子抱了一个小木匣出来,对李嬷嬷道:“嬷嬷,我走了。”
“丫头。”
孟妱正要往院外走去时,李嬷嬷忽而唤住了她,“出去同世子好生玩一玩,不必敛着性子,若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尽可同世子讲讲,也能……好受一些。”
孟妱登时僵住了身子,她一直有意瞒着李嬷嬷,只不想她为自己操心,可她却忘了,心思能瞒过人神情却瞒不过。
强忍住泛红的眼眶,她回道:“我知道了。”
*
坐在马车内,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那是哥哥的玉佩,是他生辰时她特意送的。
质地温润细腻,是她从太后那里得来的一块上等玉料,共作成了两枚玉佩,一枚给了哥哥,一枚给了李萦。
良久,孟妱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静静地靠在车壁上。
近日她都睡的甚浅,分明身子已是极度疲惫,可她却是不想睡、不能睡更不敢睡,她怕睡梦中再看到往日那些情景。
马车停了一会儿,孟妱知道是在出城检视了,她缓缓掀开了车帘向后瞧了瞧。
她还记得初入京城时,觉着这是一座好大的城,雄伟又壮丽是她在江南从不曾见到过的。
如今瞧着,只觉它暮气沉沉,孟妱忽而觉着,或许李萦说的没错,这里,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伸手有意无意的轻抚在木匣子的纹路上,心内有了个放肆的念头,她真想就这般离开,忘掉一切。
马车行驶到临漳时,已过晌午。
临漳城中的赌坊实在太多,饶是孟妱按着玉翠说的地儿,细细找来,但已过了半晌,她仍没有瞧见那间赌坊。
瞧着近处有一酒肆,锦旆下坐着一个身穿皂色素面直裰的男子,见他装扮模样文雅,便壮着胆子上前恭谨的问道:“先生可知长乐坊如何走?”
独自饮酒的男人忽而抬起头来,顿了一瞬,忙起身行礼,回问:“那可是一间赌坊,敢问娘子是要……?”
他抬首的瞬间,孟妱怔在了原处,这不正是四年前曾歪缠过她的那个书生。
孟妱忙垂下眸子,避过他的目光,只祈盼着他莫要认出自己,用近乎蚊蝇的声音道:“是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匆匆截断了话题,孟妱便快步转身向后走去,一个不当心撞上来前来的女子。
“哎哟,怎么的呢?”
如今正是寒冬时节,孟妱穿着锦面的小袄裹着狐氅都觉得有点冷,眼前的女子却只穿着极为单薄的软烟罗,浓妆艳抹,被撞了一下后便轻吟了一声,声音极尽妖媚婉转,孟妱听了都不觉脸红了红。
“抱歉姑娘,我不是当心的。”孟妱忙俯身赔礼,到底是她先莽撞回身的。
女子娇叹了一声,倒没再说什么,只弯腰去拾地上的玉佩。
见女子帮她去捡哥哥的玉佩,孟妱正要道谢时,却见她将玉佩攥在了自己手里,并不打算要还给她的意思。
孟妱只好轻柔的开口道:“姑娘……那玉佩,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