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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儿香囊里见过。那上头的男子,看着倒十分欢喜。沈谦之,也会欢喜么?
“嬷嬷……玉翘姐姐也在的,还是换下来罢。”孟妱面露难色,向正在垂眸给她系衣带的李嬷嬷道。
哪怕只有那一次,她与沈谦之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了,李嬷嬷又是从小服侍她的人,自然也不会难以为情。只每回沈谦之来她院中时,总会带自己的丫鬟服侍更衣梳洗,那人便是玉翘了。
沈家虽谈不上家规如何森严,却也是严谨的。凡是能在屋内贴身侍奉的丫头,皆是沈府的家生子,也唯有玉翘一人,凭着一手极为不错的指针与察言观色的本事被老夫人王氏收入了内院,后又拨去了沈谦之的栖云院里。
“老奴方才去碧落斋时,寻了个由头,已将玉翘那丫头支走了,估摸着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李嬷嬷理了理她的裙摆,抬眸回了一句。
饶是她如此说,孟妱心内仍不免有几分担忧,见嬷嬷走了,起身去熄掉了外间的两盏灯,使屋内不那么明亮。接着,便坐回了榻上,双手环膝,静静候着。
妆奁上银灯中的芯燃了半截,门被重重推开,孟妱蓦然惊醒抬起头来,赤着纤足便下了地。
“大人。”行至屏风前,她顿住了步子,许是有些心虚,不敢再往前,只是用手虚扶着屏风。
沈谦之蹙眉捏了捏额心,长舒了一口气,淡淡道:“更衣。”
这句话,是说给玉翘听得。但此时,她并不在这里。
孟妱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立在沈谦之身后,十根葱指攥了攥手心,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探手去他身前学着玉翘往日的模样,解着他的素金腰封。
她分明偷着瞧过了数次,可真正做的时候,却好似混忘了。生生是耗了半晌都未解开。
少时,沈谦之眉宇间已染上了几分不耐,大步跨出女子藕段似的玉臂,双指轻扣腰间,“当啷”一声,腰封应声落地。
他转过了身,张着宽臂阖着幽深的眸子,等着跟前的女子替他宽衣。
孟妱见他这般朝着自己,怔了怔,成婚三载,她从未替自己的丈夫宽衣解带过。沈谦之的身量高出她半头,未免牵绊到他,孟妱轻踮起一双白净纤足,双手覆上他的宽肩。
手腕骤然被人握住,那股力度像是从腕中一直传至心窝,将她的心都提住了。
“大人……”她局促的双眼对上了眼前凌厉的墨眸。
沈谦之目光锁着她,喉结滚动,薄唇轻启却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玉翘。”
“玉翘姐姐许是有事,今日,不防让我来与大人——”
宽衣两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他清冷的声混着淡淡的酒气在她耳侧炸开:“谁教你穿成这样的?”
诚然,此事并不能全怪嬷嬷,原也是她点了头。她到底,是想取悦他的,哪怕是用身子。
“我……妾身……”
她今日的穿着确是失了几分矜持,但他们本就是夫妻,尚算不得出格。可他此话一出,登时,一种衣不蔽体的羞耻感随之袭来。
孟妱霎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应答。
腕间一阵疼痛,她被沈谦之几步拖至里间的长圆铜镜前,皱着眉头道:“好好瞧瞧,你如今可还有半点郡主的模样?”
孟妱被攥住的手僵在空中,只觉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喘息不得,只垂着眸,咬着红唇死死盯着地上。
愈是瞧着她这幅姿态,沈谦之腔中的怒意更是叫嚣腾升,一张儒雅如谪仙般的脸上透出令人发寒的神色,接着逼问道:“你可曾见过琵琶巷里的女人?”
琵琶巷,是蓥华街上出名的烟花柳巷,纵使她没去过,可也从来沈府品茶赏花的夫人们口中听说过。他此言,意思是她今日的打扮,同那些女人一般……
她从未见他动过如此大的气,更未从他口中听过此难堪的话。饶是再不想听,可双腿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良久,沈谦之察觉到手中握着的玉腕渐渐垂了下去,连挣扎的力道都没有了。
夜晚清冷的风从支摘窗下徐徐吹进来,拂过他棱角分明的脸,沈谦之这才清醒了些。点漆般的眼眸扫向身前的人,髻间的钗子都松了些。
他松开了手,声音拔高了一些:“让玉翘进来,给郡主更衣。”
他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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