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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日日?雷珊张大嘴巴,突然冲出卧室,连手机都没顾得上拿,汉堡汪汪着跟在身后。对门鞋柜端端正正,还摆着盆开着花的绿植,另一家门口摆着婴儿车和垃圾桶,电梯指示灯显示在一层,和记忆中的情形没什么不同。
心脏砰砰跳动,偏偏电梯怎么也不上来,雷珊才等不及,冲进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朝上爬。
黎家大门贴个大红福字,春节也帮自家贴了一个。乱七八糟敲几下,大门开了,新闻联播声音严肃,黎伯伯满脸担忧地让开门口,“珊珊啊,真吓人,就是污染的事。美国那个总统还退出环保组织,这不,联合国开会了....”
他还活着。
七年前灾难爆发,黎昊晨不得不亲手杀死化身丧尸的父亲,心中惨痛从未向外人提起,就连她也不敢触及。
雷珊听见自己声音嘶哑:“黎伯伯,您,您出门没有?”
不知怎么,黎伯伯只盯着她脸庞,“早上遛弯就看到喽!看着吧,这回非得狠狠治理不可,工厂都关喽。”
治理环境?来不及了。就着明亮日光灯,雷珊盯紧他双眼:眼白密密麻麻布满红点,细瞧有些恶心。
被烈焰晒到的活人立刻开始变异,初时看不出,逐渐加深,双眼赤红即化成丧尸。算算时间,黎伯伯晨练到现在太阳下山,差不多12个小时。
心脏沉甸甸的,雷珊勉强说:“黎日日呢?我找他有事。”
“冷不冷啊,你这孩子。”黎伯伯干咳一声,指指走廊尽头紧闭的卧室门,“跟猫头鹰似的,黑白颠倒,不到半夜不起。”
雷珊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响亮呼噜起起伏伏,既亲切又熟悉。走廊灯光随着打开的卧室门照进来,书桌和立柜大大小小的手办模模糊糊,单人床铺的主人依然隐藏在黑影里。
冷静,冷静,她安慰自己,摇摇对方放在枕边的胳膊:“黎日日,黎昊晨?”
对方起先没理,不耐烦了就把脑袋缩进被里,挥苍蝇似的摆手,“去去去,没完了还。”
是他,他没变成丧尸,好端端活着。
欢喜和感激像春雨灌溉着雷珊麻木冰冷的心脏,哇的一声哭出声,使出全力搂着对方脖子不放,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几分钟之后,就着日光灯仔细打量一番,又确定这位老朋友昨晚通宵联网吃鸡,凌晨四点才睡,足足一天没离开卧室,雷珊才踏实下来,抓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黎昊晨叮嘱:“别出门,看着点你爸爸,他~他病了,别去医院,去了也没用。把你家里的家伙、药和衣裳什么的收起来,我出去一趟,回来就走。”
刚刚迈出卧室,她暗骂自己愚蠢,转身回来摊开手掌:“把你车钥匙给我。”
后者没穿衣裳,用薄被裹着腰部,头发乱得像草窝,满脸茫然:“你上回把我车蹭了,钱还是我赔的。”
“啰嗦!”没时间了,雷珊自顾自拎起他堆放在电脑椅上的衣裤乱抖,果然吧嗒一声,车钥匙掉下来。听他嘟囔什么“干嘛去”便答:“找豌豆。”
大大咧咧盘踞床铺的黎昊晨用看白痴的目光盯着她,“王小册,别跟豌豆混,人家文艺圈的,瞧瞧你都,成啥样了!”
文艺圈?窦婉就是个16岁就用母亲身份证在晋江写文的小透明写手而已,小资文艺罗曼蒂克,和文艺圈有什么....哪里不对劲?雷珊慢慢低头,看到不停哈气的汉堡和裙摆红玫瑰:刚才昏头转向,穿着这条洛丽塔睡裙出门....
好像走光了。
管他呢。
匆匆回家换衣穿鞋,带着手机和充电器,看看窗外沉沉夜幕,雷珊从厨房挑选一把最锋利的切肉刀和一条毛巾塞进皮包才再次冲出家门。
邻居奶奶正鼓励小孙女迈台阶,雷珊随口招呼,走出几步又奔回来:“您出门没有?”
“那还能不出?”老奶奶绘声绘色:“我给你说,佛祖一怒,天降异象,赶紧烧香拜佛....”
又一个。借着楼前灯光,雷珊难过地辨认老奶奶眼白不太明显的红点,又看看小孙女:“薇薇呢?没晒太阳吧?”
“那哪儿能出门?薇薇这么小。”老奶奶得意地补充:“就在阳台走走。”
恰逢晚高峰,道路相当拥挤,估计不少人白天有顾忌,傍晚才敢外出。往日雷珊肯定急躁,此时敞开车窗,着迷地望着俗世红尘:
一辆辆外卖摩托加大马力疾奔,不少对着电话道歉“马上就到”;共享单车灵蛇似的在车道乱钻,有辆不知怎么改装,小孩子在后座手舞足蹈;车子停在红绿灯前,并行车辆嗓门很大:“核辐射,没错,老美和毛子干起来了。”
这辆车平时开开还凑合,一天之后可就不够用了,雷珊挑剔地敲敲方向盘:黎昊晨在北京读大学读研,归来之后黎伯伯给他买辆大众,日常通勤开着。前阵他辞职调整,车也扔进车库,只有小半箱油。
至于雷珊,以前开车马马虎虎,经常剐蹭;灾难爆发之后没少勤学苦练。想活下去,不论是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