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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意识中,他其实已经预见到到即将发生的事。
    他恐惧。
    沈青青想到他在原文黑化的点,似乎已经被她破掉了,遂而安下了心。
    “上一辈的恩怨不是你的错,别恨任何人,至少你遇到的人,大都是好的。”
    一股热血顺着耳道流了出来。
    孟西洲浑身发寒,“别,别说了,我带你看病去!”
    沈青青置若罔闻,继续道:“所以别丢掉你的本心,去接受自己,也请继续守护好这个国家和百姓吧。”
    “这是你的责任,你会是个很好的帝王。”
    沈青青送给他一个释然的微笑。她张开双臂,挂满雪绒的睫毛微微发颤。
    “我不悔遇到阿洲,真的不。”
    “但下辈子,我们还是别再遇见了。”
    少女向后一仰,像一片轻盈的雪,跃入冰天雪地之中。
    这梦,若是可以。她愿意一辈子做下去。
    让她重回三溪村,回到那个简简单单平凡的身份中。
    没有身份的悬殊,也没有猜疑和伤害。
    只有两颗想要偎依在一起的心。
    可惜,梦醒了。
    “不,不要!”
    孟西洲后悔了,他不该让青青失望的,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气的她逃离自己,落到这狼窟之中。
    她要自由,他给,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够了。
    孟西洲提剑冲了过去,只要他够快,他能拉住她。
    倏然,早就该离开的“秦二娘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孟西洲身后,她猛地拉住他胳膊,掏出匕首刺了过去。
    秦恒出手有些迟了。对方的匕首已沾着血色从孟西洲的大腿上拔出。
    下一刻,秦恒手中的剑已刺透那人心脏。
    孟西洲回首见那张狰狞不堪的面孔倒在血泊之中,他忽而懂了。
    这原是孟棠嬴找来的替身。
    再回神时,眼前只余一抹雪白的衣角。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衣角消失在眼前。
    “青青!不要!”他声嘶力竭,下一刻,人已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冲到木栏边。
    血水从小姑娘乌黑的长发间缓缓漫出,染红雪地。
    她躺在雪地中。
    他们看着彼此。
    她抿出最后的笑容,温暖如春。
    是她最后的告别。
    不过几步开外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山海。他死命伸着胳膊,半个身子都要翻下去了,却够不到青青。
    倏地,他被李炎死死拉住。
    “爷!”
    孟西洲不甘心地伸着手,摸到的只有刺骨的寒风与残雪,冷的让人浑身发颤。
    *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出阻碍走下阁楼的,他只觉得手中的剑没有停下过。
    仿佛回到战场。
    伸手碰到躺在那的女孩时,手指除了冰凉,已经没了别的感觉。
    “你素来最是温柔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嗯?”他抹开她脸上溢出的血迹,那么多血,好像怎么都流不干似的。
    他没有迟疑地把女孩抱了起来,踉跄地往外疾步跑去。
    “坚持住,我带你去找霍羡,他什么都能治好。”
    “孟西洲!你醒醒吧!”
    阁楼内忽而传出一声怒吼,孟棠嬴墨发飘摇地立在阁内,死死盯着他。
    李炎提剑挡在孟棠嬴身前,但只是拦住而已。他不敢真的伤到孟棠嬴。
    即使他现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是鸩毒,没救的……”
    孟棠嬴茫然一笑,失神地看着地上淌成一片的血水。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沈知意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他真的会对她很好的。
    他不会跟孟西洲一样,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的。
    听到“鸩毒”二字,孟西洲步脚未停,依旧抱稳怀里的姑娘,大步在风雪中向前走。
    秦恒赶到主子身旁,见他拖着沈娘娘子的那只手上沾满了满黑血,哽咽地说:“主子,沈娘子这……”
    “青青没事,她就是生我气了,不想理我而已……我现在就带她去找霍羡,她会好的。”
    “你们留在这儿,处理好余下的事。”
    他一瘸一拐的走着,每走一步,伤口都会涌出新的血。
    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急。
    外面太冷了,怀里的女孩已经睡着了,那么安静,乖顺。
    他要找一处暖点的地方,让她舒服一些。
    “沈青青,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不会娶秦家女,等你醒了,我就去带你见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他们一直盼望着能有你这样温柔善良的儿媳妇……三书六礼,我娶你,一样都不会少。”
    身前风雪翻涌,像是注定要跟他前进的决心作对,冰棱挂在他脸上,干裂的疼。
    他快要睁不开眼了。
    倏地,脑袋像是被什么扯开似的,步脚一颤,狠狠栽了下去。
    他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人,让后背先落了地。
    他磕上冰冷的石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这一瞬,很短,也很长。
    脑海中如潮的记忆翻涌而出。
    失去的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一股脑地灌回脑中。
    他看见沈青青梳着个麻花辫儿,怯懦懦的看着他,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