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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一道稚嫩清脆的童声响起,温蹊微微低下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
温蹊如今还未及笄,身量未长,个子还是小小的,但那小沙弥却才到温蹊的腰间。小沙弥的脑袋圆溜溜的如同他脖子上挂着的佛珠,一双眼睛极大,又圆又黑。
温蹊微微弯下腰,笑着看他,“你是这寺里的小师傅吗?”
“对呀。”小沙弥似乎是被温蹊所说的“小师傅”哄开心了,小光头用力点了点。
因为常有皇家人来金台寺祈愿,寺里接待香客的僧人都是有专门挑选过的,眼前的小沙弥恐怕是刚出家不久,童心未泯,师兄一个没看住,就让他从寺院里跑出来了。
“那,我想问一下,若是祈求家人平安康健该去拜哪一尊佛啊?”温蹊问。
“啊?为什么你不求姻缘啊?”小沙弥看着温蹊脱口而出。
温蹊失笑,“我为何要来求姻缘呢?”
“别的女施主都是来求姻缘的啊。”小沙弥理所当然道。
他出家的日子不长,却也看见过好一些与眼前的人年纪相仿的女施主,跪在佛祖前求一个好姻缘。
温蹊的嘴唇抿了抿,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我不求姻缘,我只求平安。”
小沙弥愣了一下,胖乎乎的小手摸着肉肉的下巴,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拧在一起,苦苦思索。寺庙里的佛祖他如今还不能认全,女施主的问题倒是难住他了。
温蹊见他思索的样子可爱,起了兴致逗他,“小师傅知道吗?”春雨秋霞在一旁掩着嘴笑。
“只要施主心诚,无论求的是哪位佛祖,都会心想事成。”一双布鞋行至温蹊眼前。
温蹊微微抬眼,眼前人穿着灰色的僧袍,双掌合十,指间捻着一串佛珠。他有一副好样貌,纵是剃度之后没了头发,也依旧是令人折心。这合该是让无数姑娘倾心的容貌,可他眉宇间透着的慈悲,却让人偏生兴不起一点无礼的心思。
“无厌,你怎么出来了?”僧人垂眼看着小沙弥。
小沙弥低下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师父。”
僧人摸了摸小沙弥的头,看向温蹊。
那双眼睛干净透彻,温蹊甚至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僧人在这一瞬间看尽了她的前世今生。
“师父。”温蹊双手合十对着僧人鞠了一躬。
僧人的笑容透着神秘,稍稍侧过身,仰头,阳光逐渐强烈,锐利的光线刺透烟雾,烟雾给光明让了路,金漆的大雄宝殿四个字闪烁着佛光。
“只要心诚,施主所求皆会如愿。”
别过僧人与小沙弥,温蹊走进大雄宝殿。
殿里很安静,来来往往有许多人,却不嘈杂。
当今天子初登帝位之时,特意吩咐工部修缮了金台寺,为殿里供奉的释迦牟尼佛重塑了金身。莲花台,佛祖盘坐于上,右手掌对外,左手捏指,慈眉善目,双眼合闭,笑容透着禅意。
春雨将点燃的檀香交给温蹊,温蹊跪在蒲团上,认真拜了三拜,又将檀香交由春雨插在香炉里,让在一旁,让佛祖接受下一位香客的诉愿。
温蹊此次来,不全是为了许愿。
问了引路僧人永康公主的住处,温蹊带着春雨秋霞两人往那边去。
“县主怎么想起要去看永康公主?”春雨好奇道。
温蹊从前是不太喜欢永康的,永康是贵人所出,母家只是一个地方县官,母妃也不得皇上宠爱,温蹊却是从小众星捧月。那时的小姑娘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优越感,喜欢被人拥簇的感觉,那些母妃地位尚可的公主尚且还要讨好她,而永康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每次见到温蹊都站的远远的,也不与她说话。生辰时,旁人送金钗玉环,绫罗绸缎,唯独永康送她不值钱的络子。
后来永康的母妃病逝,她在宫里无依无靠,更受排挤,索性自己请命到金台寺带发修行,为大楚百姓祈福。
温蹊一直以为永康不喜欢她。一直到她被人绑架,那个与她交集不多的道姑尾随歹人追到茅草屋要去救她,结果和她一起被活活烧死。
“我喜欢永康姐姐。”温蹊道,停在院子外,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永康。
白色的布衣看着很旧,像是穿了好几年的成色了,别的姑娘在这个年纪哪个不是胭脂粉黛,红衣绿裳,可永康却未施粉黛,少女最爱花心思摆弄的青丝被她束起,用布条绑着,是再普通不过的道姑打扮。
“温,永安县主?”那一声温蹊咽进肚子里,永康见到眼前人,微微张着嘴,显然未料及来访者的身份。
“永康姐姐,是我。”永康如今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遗传了她母妃的样貌,即使不打扮也清丽脱俗。温蹊对着永康弯了弯眼。
那双自来到金台寺带发修行后就静如死潭的眼睛在温蹊的一声姐姐后有了波澜。
永康手忙脚乱地让开身,把两扇老旧的木门打开,“你,你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