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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眸的男子嗯了一声,从衣襟里掏出一百两的现银,轻轻放在他的托盘上,“麻烦交给她。”
    银子磕在托盘上,发出一声冷响。杂役愣了下,追问,“是哪里招待不周吗?”还愿意给打赏,那就不是戏不好看,既然不是小兰仙的问题,难道是他们茶园的问题?
    “后面我都听过了。”凌九擦着他的肩膀走过,“不想看。”
    杂役怔怔地望着他离开,心里疑惑。这不废话么,来听戏的谁是头一回听琵琶记啊,哪有那么多新戏天天演呢。
    他摇摇头,觉得这人真奇怪,既然不喜欢还要花那么多钱买包间,买了又不听完,还要给赏钱。
    杂役兀自上楼,他脸上重新堆起了笑,正准备送果品,脚步却倏地停了下来。
    天娘嘞,他们紫檀柳的栏杆咋被人抠出洞嘞!
    前面四个坑、后面一个长坑,这木头很贵的!谁他妈的干的啊!
    作者有话说:  杂役:拿走你的臭钱!滚呐!
    对不起,我是个傻子,原来我今天入v
    ☆、第二十六章
    “唉, 真是累死人了。”月桃一边歪着头摘发上的点翠,一边冲站在后面的许清风问, “大过年的咱们怎么净唱这些哭哭啼啼的, 好歹轮着来,哭一日笑一日呀。”
    许清风递了杯备好的温水给她, 笑道,“打今儿起就不哭了。”
    花芜姬抬了抬眸, 她被梳头桌师傅先拾掇好了, 站在大衣箱旁边转团扇,转出一股股冷风来。
    凌九走了, 昨日她唱了一折琵琶记他就离开了北京, 花芜姬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 到底是觉得无趣才走的,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直到昨晚离开茶园之前,偶然听见了杂役再同老板抱怨,说三楼的栏杆不知为什么被人抠出五个洞来, 花芜姬便明了了。
    她掩着唇低低地笑,不枉她大过节还哭了四五场。
    花芜姬特意去了三楼察看,一眼就看见紫檀柳的栏杆被人破坏了纹路,几个指坑掐在中央, 势必是凌九所为。
    她盯着那几个洞瞧了一会儿, 伸手抚了上去,心情颇为愉悦地勾唇,葱白的食指指尖在坑口绕圈、研磨, 最后浅浅地探入其中。
    真可爱。
    女子俯身,侧脸躺在那截指坑上,眷恋地磨蹭。
    怎么会这么可爱,连夜从绥城跑来见她,偷偷听了戏,自己又跟自己赌气生闷气。
    花芜姬几乎都能想到凌九皱着眉不高兴离开的场景。
    “九郎……”她呻.吟着,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含了又含,才恋恋不舍地吐出,味道甜得发腻。
    花芜姬挨着那栏杆,紫檀柳被人钉出了三寸深,她睨着几个黑黢黢的小圆洞,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印照着凌九握栏杆的形状,将五指挨个插.入其中。
    宛如同他十指相扣。
    她越来越喜欢凌九了,哪怕同他耗了一个多月,花芜姬也没感到丝毫的厌烦,反而愈加想要同他耳鬓厮磨。
    “等过了年……”她回正了脸,喃喃自语,垂首在自己陷入指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恬静而温柔。
    “等过了年,妾身就带九郎回去……永远留在妾身身边。”
    ……
    凌九回了绥城,两天的假期被他全部花在路上,户里少了近三千两银子,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了个什么回来。
    茶园里时不时还会有戏班来唱戏,今日唱得又是痴心佳人苦等才子,二楼没人来,凌九和旭儿一起站在下面看,他摇摇头,“这戏不好。”
    旭儿挑高了眉笑他,“你个棒槌什么时候知道好歹了?”
    凌九也确实分不清好歹,“或许是好的,可我不喜欢,总是一样的故事,他们就听不厌么?”
    旭儿耸肩,“皇宫里头都喜欢听的东西,怎么会厌。你不懂门道,自然觉得无趣,个中的学问可大嘞,听说大学士听戏都得拿两本书翻着听。”
    凌九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兰仙班什么时候来?”
    “二十六封箱,他们在之前得回来。”旭儿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他,“咋,要带媳妇回家过年呀?”
    “别胡说。”凌九转身去拿茶壶,给前头的客官添水去了。旭儿侧着腰看他,分明看见他耳朵红了起来。
    之前还装出一副正经模样,叫他们不要坏了姑娘的名声,自己还不是没几日就压不住了。娶了那么个带金矿的美娇娘,他小子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美吧!
    旭儿也不拆穿他,接着靠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戏。
    凌九猫着腰看了一圈水,耳朵上的热度才退去。
    在听完北京那场琵琶记之后,凌九一个人思忖了许久,他终归放心不下,红颜薄命,非红颜之罪,而是少有能够自保的红颜。
    花芜姬性格软弱,以夫为纲,且不说遇上歹人会如何,就算遇上良人,在她那样无意识地宠诱之下,大多男人都会走上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