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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日前嘴里的那个“好些地方都烂了”的老房。
打从门口进入,天地四方,迎面是一套梨花椅,两旁的茶几上还竖着瓷瓶孔雀羽。拐入侧房后,是一张四角桌,大概是饭厅,隔壁便是厨房,锅碗瓢盆柴火小炉都已然具备,边上还隔着调味和米菜,墙角还堆着两缸红布盖的酒。
单看一楼,就是个体面的阔绰人家。
“九郎来看看院子?”花芜姬打开了后门,后院被她打扫得很干净,西侧空了块地,她对着凌九笑道,“等来年开春,妾身就在这里种些蔬菜瓜果,九郎想吃什么?”
凌九看着她亮晶晶的杏眸,那里面先是他的倒影,接着是对未来的期翼。
他咽了咽唾沫,觉得喉间艰涩。
凌九没法告诉她,她是等不到来年的了。
“都行。”他沉默着,别过了头不敢去看花芜姬。
他没有资格接住她眼里的喜悦。
花芜姬垂了垂眸,低头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比起金银财产,更受不了这样感情上的恩惠。
她顺势拉住了凌九的手,红着脸轻声道,“九郎,妾身从小便是孤儿,五岁进的戏班,虽然师父待妾身很好,可妾身到底是个没有家的人。”
她低头,握着凌九那只大手,抿着唇笑,“从今往后妾身就有家了,以后九郎的父母便是妾身的父母,九郎的兄长便是妾身的兄长,妾身一定会好好修习为妻之道的。”
凌九微怔,他没有想到花芜姬竟然和他一般,都是孤儿。
这样的感受他太能体会,因为没有家,他便把凌花教当做自己的家,把教主当做父母,把里面的人当做兄弟姐妹。那里是他唯一的家,没有什么是比凌花教更值得被珍惜的了。
现在花芜姬要把这里当做家……
胸腔里忽然冒出了一股酸涩,凌九又想起了被自己封尘的念头——凌花教向来善待遗孀遗孤,更何况花芜姬是三护法的妹妹,就算他有一日死了,她也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
话到了嘴边,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九郎今日累了,就先休息吧。”花芜姬抬头,用温柔爱恋目光地描摹他的面容,“妾身明日便要启程去北京了,等二十五再回来,九郎一个人要好好保重。”
“你要走了?”凌九张了张口,说完才觉得这话太过急切,有些不妥。
“九郎是舍不得妾身吗?”花芜姬顿时高兴起来,拉着凌九的手,握至心口,“妾身也舍不得九郎。”
凌九一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已经变过一次卦了,不能再有第二次。”花芜姬跟他保证,“等这回回来,妾身同许管事商议一下,往后尽量待在绥城。”
她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随后把屋子留给了凌九,自己回了花宅。凌九想要送她,亦被花芜姬婉拒了。
他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自己去厨房下了碗面,坐在那张四角桌上吃了。
歪着头咬了两三筷,凌九含着面放下了筷子。
于那袅袅的热气氤氲中,他单手捂住了额头眉眼,双眉痛苦地纠结起皱。
这可如何是好……
……
许清风已然在厅里等候多时了,他见花芜姬回来了,自然而然地帮她接下斗篷挂到一边,接着道,“饭菜已经做好了,现在吃么?”
花芜姬颔首,坐下来喝了口水润嗓。
“他没留你吃饭?”许清风招呼丫头把菜端上来,一边诧异地问。
“留了,”花芜姬立了立筷子,从中央的炖鸡上撕下半边肉来,“在他面前还得装样子,不如回来吃的好。”
“你就是在他面前多吃一些,他也不会对你不喜的。”许清风一边笑,一边帮她剥明虾,左边是带壳的,右边是剥好的,前面堆着剥下来的虾壳。
“过段时间,熟了以后再说吧。”花芜姬嚼着肉,脸颊鼓出来一块,“妾身不在的时候,宛浩那里叫人多留意。妾身昨日早上去看,那些人恐怕不止是拿钱办事,自个儿本也就对他多有不满。”
“怎么?他都住到外面了,几个杂役还对付不了?”许清风眼皮未抬,挑着虾线,往旁边的帕子上捏了捏手指的油渍。
花芜姬为了让凌九能顺利住进自己买的屋子里,在买好房子的第二日便让许清风托人买通了宛浩的其余杂役,让他们出面收拾凌九。
这样一来,花芜姬有了让凌九搬出来的理由。
住在她细密布置过的房子里,里面的一切布置都能从早到晚时刻提醒凌九——她有多爱他。
许清风把剥好的一盘虾往花芜姬面前一推,由旁边的丫鬟端着水净了手。他支着下巴看着花芜姬吃肉,桃花眼弯着,勾出了一片温存的风情。
“芜姬,今年年宴出席的人选各堂都已经报上来了,名册在我屋里,一会儿你来看看?”
“你看着定吧。”花芜姬不甚在意地摆手,“总归就是那几个老面孔。”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