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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很快。
他最后一咬牙,打了盆冬夜的井水,把手按进里面。
寒冷刺骨的痛传遍手掌,立马覆盖掉那奇妙的触感。凌九这才舒了口气,自在了。
他坐在镜子前捏着自己的脸左右翻看。皮肤黑黄,长相普通,牙齿洁白——一笑就看起来憨傻蠢笨。
花芜姬到底是怎么样看上自己的?
他回想起来和花芜姬相处之后一切,从女子在灯下为他补衣,到她扑在自己的怀里哭泣,再到病榻上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今日的一切……
凌九坐在镜子前,扶着额痛苦皱眉。
那壶温酒还在肚子里暖洋洋地渗透四肢百骸。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总有杀手会冒死离开组织,就为了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生活。
那样的温柔体贴、全心全意,实在是狠狠戳中了他们的欲望。总是这样,难以得到的东西,不管好坏,都令人向往。
凌九永远记得六年前,四哥从刑堂架出来时的模样。
“四哥,你这是何必……”他想要上前将人接过,却不知该从哪里接,那具身子骨肉剥离,随处可见森白的骨头。他红着眼,伸出的手指颤抖着,“你把嫂嫂接过来,一起住在教里,我们还能照顾她,你何必叛逃呢!”
气息奄奄的男人似乎想要回答凌九的话,一张口,却是先喷出了一口血沫。
“小九,我不想死……”
只要做一天杀手,就没有一天能逃开死这个字。
“四哥!”凌九大惊,看着他昏死过去,连忙上前搀扶。
“别管他。”
从身后传来了妩媚的声音,凌九回头,才发现不远处是颐莲的院子。
长发的男人身上只披了件外袍,坦胸露腹地站在门口,那张精致到妖艳的脸上勾着一抹轻蔑地笑。
“三哥……”凌九不敢置信他会说出这样冷漠的话来。
“从他背叛我教的那一刻,你就没有四哥了。”他说完倏地一笑,舔了舔唇,“啊,这倒要恭喜你了小九……不,小八?这么叫着还有些不习惯。”
他侧了侧身,露出了屋内的场景,里间一片糜烂。赤.身.裸.体的姑娘们从后攀上他的肩,妖趫地软语调笑。
“庆贺你晋升,过来一起玩玩?”男人扬了扬下巴。
凌九垂了眼睑,背着那具残躯走开了。
“不必,我带四哥去见嫂嫂。”他走出了两步,脚步沉重,一步落下一片血迹。
他背对着男人开口,“三哥还是叫我小九罢。”
凌花教的杀手在十七岁时于各堂打擂,往后每年守擂,分座排名。
十八岁的凌九为自己赢得了这个名字。往后六年,他一直叫作凌九,可上头的哥哥只剩下了三个。
作者有话说: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光荣才叫凌九,不是说整个凌花教的名字都是数字,别人都有名字,我现在懒得想,不得已的时候再想。
☆、第二十章
之后的两日花芜姬没来,凌九照旧干自己的活儿。
此时已经腊月十一,花芜姬当初为了来绥城唱封箱戏,答应了给北京多唱半个月,凌九估计她现在应该在准备去北京的事宜。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尽量减少和花芜姬的接触,以免分离时惹她伤心;一方面又总是时不时地会想起她的一言一行。
咕咚——
他灌了口水,准备一会儿去收拾二楼的桌子,却在凉水入喉的一瞬,想起了那天在房牙时花芜姬喝水的声音。那声娇憨的吐气,实在勾人挂念。
凌九眼眸微沉,喉结上下滚了一滚。
放下碗,他将抹布搭在肩上,甩去那莫名的心绪,还是先干活比较重要。
等收拾完二楼,凌九去馔屋吃饭,刚走进去就发觉了不对劲。
往常不管他干活干到什么时候,桌上总会给他留下吃食,而这一次一点东西都不剩,另外几个杂役或大笑着讲话,或蹲在椅子上剔牙。这是和从前一样放松的气氛,可凌九敏感地从中察觉了一份微妙的敌意。
旭儿一见他来了,立马给他使眼色,叫他出去。凌九心领神会,旋即转身准备去厨房拿东西吃。
“去哪呀李九?”有人开口了。
凌九回眸望去,开口的是这些杂役中资历最深的那位,叫做马贺,平时凌九跟着大家一起喊他大哥。上月发月钱时,他听从了旭儿的话,买了一壶酒给他做以孝敬。
而此时这位大哥坐在长椅上,一条腿曲起,脚底踩着凌九的座位。
来者不善。
凌九沉下心,面色平静地答了,“去厨房吃饭。”
“呦,还要去厨房吃饭啊?”对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只吃宾云楼的饭呢。”
“是啊。”旁边有人冷冷地接了话,“人家相貌堂堂,是咱们绥城的大英雄。吃饭去宾云楼,倒酒夹菜有美女相伴,吃一会儿呢还要听两个小曲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