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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的事情,很快宁宣便冷静下来,心中思绪奔腾,信中让他治水结束后先来端王府一趟,并没有明确表明立场,这让他心生疑惑。
今上共有四子,最受宠爱的大皇子,也就是他同母的皇兄,年仅七岁便夭折。先皇后——他的母后也始终郁郁寡欢,在生下他六年后便仙逝。
今上心中大痛,时至今日这件事仍是他心中一根刺,哪怕如今的继后的三番五次提到立储,大魏的太子之位仍旧高悬。
但这不代表大臣们心中没有选择。
随着今上身体日渐式微,除却少数保皇党外,朝堂之上赫然分为两派——一派以当今继后为首,拥护显王宁骥,一派便以先皇后的母族赵家为首,拥护惠王宁宣。
这便是最令宁宣不解的地方,宁寒素日显然与宁骥交好,此刻得到了这么重要的筹码,居然会选择他。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想通。
宁宣捧着茶盏的手掌心微微汗湿,这个问题的答案于他而言太重要了,自从他决定要走这条路开始,每个决定都要做得无比慎重。
宁寒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恨宁骥。”
他直勾勾地盯着宁宣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想……让他死。”
饶是宁宣心中已有了些底,仍被他的话震惊到。
“七弟,你……”
他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宁寒眸中的神色时语塞。
少年时,他曾经参与过一次秋猎,那次狩猎的重头戏是一匹狼。
当时,一群骑着高头大马,手握弯弓利剑的猎手围住了那匹前腿受伤的狼。狼自知无法逃脱,干脆不再躲避,而是费力地爬上包围圈中央的一块巨石,傲然长啸。
他永远记得,那匹狼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是清晰的恨意和满满的不甘,正如眼前人的眼神一样,莫名令他战栗。
“宁骥性情阴毒,目光短浅,并无帝王之才,让他日后继承大统是对大魏的不利。”宁寒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轻蔑地笑笑,“当然,我不关心这些,四哥,我只想知道——”
“——这个理由足够么?”
宁宣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叹了口气,闭上眼,哑声问道:“珮儿在哪?让我见见她。”
“陈福——”
房门被推开,陈福垂着手进来:“王爷,又什么吩咐?”
宁寒扬扬手:“带惠王去见孟小姐。”
“是,惠王殿下请随老奴来吧。”陈福躬身应下。
宁宣跟在陈福后面慢慢踱到门口,忽地转过身,道:“七弟,你……是何时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随即又摇了摇头,对陈福道:“罢了,带我去吧。”
待两人出门,房间内重回寂静。
宁寒坐在椅子上,眉微蹙,露出些疲态,他用未受伤的手伸进衣襟内,掏出那个已被微微捂热的小巧瓷瓶,递到鼻边,闭眼嗅着自瓶内飘来的丝丝缕缕的药香,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王爷。”
不知何时,慕雨早已站在他身边,递过一块丝帕:“这是在助眠的药汁里浸过的,您敷在眼上解解乏。”
宁寒接过丝帕,看了他一眼,道:“还想问什么?”
“王爷,”慕雨抿了抿唇,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惠王并未给您确切的答复,属下实在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您被利用。”
“——若我被利用将会如何?”
“——您……将得不到您想要的。”
宁寒靠在椅背上,无声地笑笑,掀起盖在眼上的丝帕,看向下属:
“那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第十二章
慕雨教这锋利的视线刺得心颤,手掌心微微出汗。
他怔怔地回望了片刻,忽然猛地俯下身,答道:“属下知罪!”
“属下愚钝,不该妄自揣测王爷的心思!”
宁寒阖上眼,重新将丝帕盖在眼睛上,淡淡道:“想明白了就退下吧。”
“是。”
慕雨起身,弓着腰慢慢退出房间,待关上门后,伸手擦了一把汗涔涔的额角。
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懂得宁寒的意思,他只是感慨于宁寒的选择——明明有一身的才能,却不愿当那搅弄风云之人。
方才的字字句句着实带了些试探的意味,慕雨明白,但他和那个跟在王爷身边神经大条的同僚一样,小小的年纪就入了这端王府,所以无论宁寒选择什么、怎么做,都是绝对支持的。甚至于在少年的内心深处,竟有些为自家王爷选择感到庆幸。
朝堂险恶,稍有不慎便再无回天之力,在他眼里的确没有这般平平淡淡的生活来得好。
立在门口思索了片刻,慕雨心神舒畅地跃下台阶,往自己的寝房走去。
屋内,于梨木椅上静坐的人动了动,伸手揭下半湿的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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