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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7

      大抵是见她真的害怕,宣邑在她身前蹲下来,认真地告诉她道:“你是天子,也命定该做皇帝,这个是谁也抢不去的。”
    可她那时也只是想要利用偌元做自己的傀儡而已。
    殿中空灵,偌元的笑声变得格外突兀。
    “你这么想救扁鸦?我偏不放过她!承叶若是死了,我必然也让未虞生不如死。”她拿起案上的黛笔,玉指一收托了铜镜起来,竟开始给自己描起了眉,“老师,说起来还要多亏你教我这些呢,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她刻意将眉梢描得粗细不一,怪异非常,举着铜镜左看右看甚为满意。
    “老师,孤听闻未虞身子愈发差了,没了扁鸦的药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哦?”
    她嘻嘻笑着,一举一动愈发与宣邑相似,狠辣善变爱权,竟一个也不少。祈眉感觉自己仿佛是在与年幼版的宣邑遥遥较量,眼前的烂摊子也是一团混沌。
    祈眉揉了揉额角,尽量避开有关未虞的话题:“好吧。陛下既然难以选择,臣也不愿再为难。只是还有一事相告……臣奉命扣下齐国使者,替陛下把想做的事做了,此举发自内心,不用谢。”
    于偌元来讲,选择很简单——要承叶,或者要江山。
    她不知道祈眉还留有这手,把齐国也牵扯进了来。承叶若是得知此事一定会想方设法给齐国传递消息,而一旦齐国出兵,后果不堪设想。
    “你什么意思?”
    偌元搁下黛笔,铜镜上冷光反射出她阴郁的神色,恰似染池里的浑水。
    祈眉答她道:“诛杀扁鸦与扣留使者都是一个道理,陛下又何须犹疑应该选择哪一个?纪宋势微,向来惧怕与齐国兵戎相见……”她说到此顿了顿,“不过既然你喜欢做,我就替你做啰。”
    唉,反派真难当。
    “此局只有扁鸦可解,倘陛下杀了她,等于断掉了自己所有后路,陛下请好好考虑吧。”话说到这里,祈眉自觉已经够了。
    再说下去,也只会是讨价还价。
    偌元把铜镜搁在案上,却始终不肯松手,指尖被边沿压得煞白。
    祈眉余光一瞥,不动声色起身出殿。心道偌元若是再年长些,历练再多些,自己还真不一定斗得过。
    同党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宣相,方才没有与您说……葛大人因守在殿门不肯离开,被苏大人刺了一剑。”
    “被苏大人刺了一剑?”
    一眼过去只看见宣党,长芮果然不在其中。
    “是的,但季大夫说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呃……长芮,这牺牲也太大了吧。祈眉扯了扯嘴角,道:“遣人告诉葛大人,他此番有大功于社稷,让他好好养伤等着领赏吧。对了,你现下隶属哪个部门……咳,哪个府?”
    “宣相忘了,下官与葛大人同属御史府,当时是您亲手提拔的殿中侍御史……”
    祈眉一时语噎,竟觉得与她说话似乎比方才逼宫还要困难一些,忙擦汗转移话题道:“嗯……长芮受伤之后,苏紫恒去了哪里?”
    “她大概是……”
    紫恒回了廷尉府。
    自她回廷尉府开始,宫中消息不绝于耳。渐次传来的,要么是宣相逼宫,要么是使者被扣,要么是长芮重伤。她方知什么叫坐立难安。
    只是莫名其妙的是——她坐立难安的缘由不是因着预料到偌元即将退位,而是因着一连半个时辰都没有葛长芮的消息,她脑中一次次浮现出他当时痛苦的模样,觉得自己下手颇重。其实根本没必要动手,也不知当时中了什么邪,就想照着心窝子戳他一下。
    “苏大人,您不会真的在担心葛长芮吧?”燕脂从旁问她,“您别忘了,那三个使者也是葛长芮报上您的名号擅自扣留的,他可是利用咱们帮宣邑做了不少坏事。”
    春花秋月,兴许在她这里从不曾烂漫过。可廷尉府的琉璃台中仍有一尾活蹦乱跳的锦鲤,始终在水中窜来窜去。
    “我那日烤的不是莲池里的锦鲤,而是在街市上买回来的草鱼。莲池里的锦鲤便给大人养着吧,哪日不愿养了,再放回去就是了。”
    那时葛长芮将这尾锦鲤交给她时,她原本十分嫌弃,现下算一算已然被迫喂了它半月有余。
    如今一见到它耳边便挥不去葛长芮的声音,是不是该把它给放了?
    倒是……真有些舍不得。
    紫恒捻了几颗鱼饵,抛洒进了琉璃台中:“那些使者现下在哪里?”
    燕脂并不知道,“这事大抵也只有葛长芮一人知晓,齐国那边……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这个宣邑,原本我还信她保扁鸦是为纪宋考虑,现在看起来真是为了帝位丧心病狂。苏大人,看来咱们还是辞官保命吧?”
    虽是玩笑,听罢这话紫恒还是皱起了眉,不能释怀。
    “倘此事传遍朝野,这样想的人大抵很多。”鲤鱼的身影摇动,在紫恒的眸子里扭曲变形,“消息一定要先捂住,千万别走漏了。”
    朝代